當我一手拿著沒吃完的烤玉米,一手拿著小熊維尼水杯,在創極速光輪的快速通道前碰見黃渝和他老婆時,我們倆都瞪大了眼。
「白意?」他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我心驚肉跳,其實這個時候裝作沒有聽見,立即轉身離開可能還有救,但是我的下意識快於理智,脫口而出一句:「你認錯人了!」
等同於自我身份認證。
池易暄不知道我請假的真實情況,在這時走上前來,說的話可以說是火上澆油——
「好巧啊。」他說。
我絕望地閉上眼。
黃渝的注意力從我轉移到池易暄身上:「我記得你!……你是白意他哥,對吧?」
「對。」池易暄出於職業慣性,揚起燦爛的笑臉,和他握了握手,再轉頭和他老婆說「你好」。
黃渝笑呵呵地連說三個「好」。
閒聊了幾句,無奈我哥與黃渝沒什麼共同話題,和他老婆就更聊不上天了。很快就恢復成來時的組隊模式:我與我哥站在一塊,黃渝和他老婆一起,我們是前與後的關係,然而無論隊伍如何移動,我們與他們中間總是隔出一塊空地。
過山車在我們面前緩緩停下,萬幸黃渝他們剛好坐在這輛車的最後一排,我和我哥得等下一輛來。
工作人員為乘客們檢查安全帶時,我還十分做作地祝他們玩得開心。黃渝的腦袋向我緩緩轉了過來,場內光線幽暗,我想他可能不是在看我,還告訴自己不要多想,結果他突然朝我伸出兩根手指(食指與中指),先指了指我,再轉向他自己的雙眼,意思是:我盯著你呢。
隱約看到他張了張嘴,口型似乎在說:臭小子!
過山車終於發動了,黃渝一眨眼就被送出了我的視野,我鬆了口氣。
池易暄問我是不是和老闆鬧矛盾了,怎麼剛才站得離他們那麼遠?
我說他剛得過流感,我怕被他傳染。
摺疊小板凳雖然沒有在白天派上用場,但晚上的煙花表演開始前,我早早就和池易暄占好位置,板凳一架,爆米花一抱,微涼的晚風一吹,優哉游哉。
等待時恰巧碰見我哥的男同事,一家三口站在三米遠的地方,我們和彼此打了個招呼。我看見他將他幾歲大的兒子架到脖子上,於是和我哥說:「一會兒你也坐到我的肩膀上看煙花。」
「會擋到後面的。」
我說我們後面是棵樹,擋不到人。
池易暄從我這裡拿走兩顆爆米花,手腕一轉,拋進嘴裡,「我可不想摔個人仰馬翻。」
我偷偷觀察著不遠處的男同事,坐在他脖子上的兒子興奮地問了好多遍:「爸爸,煙花什麼時候開始?」
成家立業好像是我這個年齡段的人會有的期待,現在我有了自己的家,雖然它和絕大多數人的不同,但是那也沒有什麼不好。
幾束明亮的雷射燈乍然亮起,城堡變成幕布,閃爍明艷的燈光在上面流淌。我們從凳子上站起來,人群不自覺稍稍向前擁去,我哥一下就握住了我,像是怕我們被人流衝散。
音樂中夾雜著煙花爆炸時的巨響,暖意充盈了我的胸膛。我在兩支煙花炸開之間的短暫空白湊到他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