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太太的三角眼使勁兒地瞪回去,「看個雞毛。」她又狠狠地咒罵了一句。
劉隊長也停了下來,沒有往下念,他想起來今天要囑咐陳家的事,抬頭問,「陳濟眾?陳濟眾在哪呢?」
陳濟眾愣了,這麼多人的時候被點名,讓他渾身不自在起來,「這呢。」他極其不情願地抬抬手。
「哦,老陳吶,我代表咱們大隊跟黃子屯所有的鄉親,跟你說個事。你們家裡不看重那兩千三千的工分兒的話,我們管不著。但是以後咱們村裡有收成,按人頭分糧食的時候,那你們該出來幹活但是不出來的人,那可就不能給分了啊。」
唰,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集到陳濟眾的身上。
這種時候,陳濟眾當然是一個屁都放不出來了,他只會在家裡被耽誤吃飯的時候,吼上幾句,這個時候他翕動了幾下嘴唇,不知道能說啥,也完全說不出來話。
旁邊的陳老太太見自家男人一句話不講,她雖然也有點怵這隊長副隊長啥的,但是事關家裡的糧食,對方又嘴裡指責自己的老兒子,那她可就管不上對方是啥人了。
往前上了一步,「劉隊長,俺兒現在還小,他生在黃子屯長在黃子屯,這麼多年了,那黃子屯打到糧食了,還能差俺兒子那一口飯嘞?」
這話一出,那竊竊私語的聲音一下子就更大了。
「我的媽去呢,都二十多了還孩子。」
「嘖嘖嘖,慣沒邊了,看以後咋找媳婦兒。」
幸好陳老太太現在全身心都在跟官家『戰鬥』上,並沒有聽見別人說的這些個話。
劉隊長臉上嚴肅了下來,「請你注意,這不是我個人的想法,這是為了維護整個屯子的利益,不是差你們家一口人的吃。咱們二大隊所有成年的勞動力都去幹活,就你們家有一個掛名不幹活的。幹活才有飯吃,這才是正道理嘛。對不對?這道理你無論說到哪去,都是講得通的嘛。」
「怎麼就整個屯的態度了?你們是背地裡講好了,要一起不給我兒子糧食吃了嗎?俺知道了,是因為現在荒年了,你們故意這樣坑我兒子以後的糧食,不知道給你們哪個分了!」
「誒?老陳家的,你說話得注意點啊,這麼多人在呢,別血口噴人。沒人私下分你家的糧食,幹活的人有,不幹活就沒有。不幹活的人的糧食,是平均分給所有幹活的人了。今天這麼多人在場,大家可以給我作證,我劉某人可從來不干那些個事兒!」
有個別的已經附和道,「是啊,咱們幹活了自然就有得吃,憑啥不幹活的在屯子裡面掛個名就可以領公糧。」
「啊,我不活了啊,你們也不提前告訴我們,直接就說分糧食不分俺兒了,你們這是成心想逼死我們。」
沒辦法了,此刻只能掏出看家本領了。二話不說,一個想餓死人的帽子先丟過去。
此刻還沒念到工分的人家有些急了,「劉隊長快點的吧,凍都快凍死了。」
劉隊長正要往下念,老陳太太不依了,要死要活的必須逼著大家承諾明年如果收成好,屯子裡面的公糧依然要分給兒子。
這麼多人陪著凍著,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