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那兩個小崽子分家分出去,把西屋搬了個精光,這倒沒啥,最關鍵還拿走了十多斤糧食。
陳建國陳建軍目送著吉普車走了之後,已經不知道怎麼唉聲嘆氣才好了。
這兩個男人終究還是沒有意識到。
他們覺得『挺好的一個家』,對別人來說是怎樣一個地獄的地方。他們身為男性,對這個不管不顧,看見了當沒看見,發生了當沒發生,他們只管在石廠打打石頭,就覺得自己有了天大的功勞。
其他人在生活的沼澤里再痛苦,他們都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哪怕這些痛苦的人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的兒女。
他們覺得,這樣的生活挺好的。
陳建國此刻,只為糧食,以及自己再次變成光棍而傷心,本來有媳婦有孩子,現在啥也沒有了。
陳默懶得多給陳建國哪怕一個眼神,以後她跟哥哥與陳家人可是沒有半點關係的,剛剛批鬥會上,那麼多人見證了他們畫押了斷絕關係的文書。
以後,陳永峰的陳,與陳建國的陳,可不是一個陳了,陳建國以後生老病死,都與她跟哥哥再無半點關係,想到這裡,陳默更是無爸一身輕!
嘴裡哼著小歌,看著陳建國的身影在車窗外消失。
「默默,你心情怎麼這麼好,還哼上歌了。」
「心情好,以後我再也不是四丫了,是隨哥哥姓的陳默。」
「對,沒錯,以後咱倆一個姓。跟他們再沒關係了。」
劉大軍跟王英坐在後排,劉大軍興奮極了,「你們剛才看沒看見陳建國的臉色?我們往出搬臉盆架的時候,他的臉色跟吃屎了一樣。」
邵錦成在前面開車,扭頭看了一眼陳永峰的神色。
去王英家裡,把她那西屋的炕席帶上車之後。也就說個話的功夫,就到了他們兄妹的家。
「這裡真不錯,第一趟西邊把頭第一家,那邊就是樹林跟西泡子,前面沒房子擋著你們,停車也方便,壓根不需要往小道裡面開,真不錯。」
邵錦成一邊熟練地停車,一邊說著話。
車停好了,幾個孩子開始往下搬東西。王英跟劉大軍,搬臉盆架,臉盤,餐具火柴之類的各種小物件。
沉重的實木柜子,由陳永峰跟邵錦成兩個人一起抬著。
「永峰,你還好嗎?默默現在不在,咱們都是男孩子,姓了十多年的姓氏,呆了十多年的家,如果你心裡有什麼不舒服的,可以跟我發泄。」剛才,劉大軍說陳建國像吃屎的時候,他瞄了陳永峰一眼,雖然他神情上沒什麼變化,但是邵錦成還是不放心。
默默還小,沒什麼。但對於陳永峰來說,那是呆了十幾年的地方。
陳永峰搖搖頭,「你放心吧,我真的一點事兒都沒有。如果我媽的死跟他們沒關係,我可能會需要稍微適應幾天,但是現在我知道了,我媽就是他們害死的。再加上他們兩次想害死妹妹,我對陳家沒有一丁點的眷戀。至於陳建國,你剛在陳家罵他罵得沒錯,他不配,你就放心吧,我現在心裡只有痛快,沒有任何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