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程序化,仿佛上司下屬在談論工作。
沉默讓頭頂的冬日暖陽變成炎炎烈日,燒灼得裴令手心冒汗。
他踩了踩腳邊的草,率先說:「那我掛了。」
然而裴予質叫住了他,手機里傳來的環境音忽然變得小了一些,像是裴予質走到了安靜的角落裡。
裴令出於好奇,從樹後探出個腦袋去瞧,果然看見了樹影與人影深處,角落裡的一個熟悉身影,不過依然看不清臉。
倒挺新鮮,難道裴予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跟他說?
裴令正疑惑著,耳邊突然傳來他哥的聲音:「這次回來待多久?」
他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之後才答道:「我跟導師就請了三天假,明天得回學校。」
聊得太多了……裴令心裡拉起警報,他與裴予質之間很少有對話這麼多的時候,這讓他感到些許不安。
裴予質那邊起了個頭,第一個字還沒完整說出來,就被他打斷。
「哥,那麻煩你安排一下車,我先掛了。」
那頭停頓了片刻,只說了個「好」字。
裴令趕緊掛了電話,不知不覺間額頭上已經冒了一層冷汗,他用手背擦了擦,心裡唾棄自己沒出息。不就是八年沒見嗎?也不至於在裴予質跟前發怵吧?以前也沒這樣過。
他心不在焉地逃離了現場,不到五分鐘,司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說已經在前宅路口等著了。
他回到樓上,小少爺著急得臉都紅了一些,卻還是被教養提醒著,沒有對他表露出任何催促與焦急。
「我就不去了,司機王叔對這裡比我熟悉。」裴令做完人情,打算走人。
然而沈家小少爺叫住了他,有些期期艾艾道:「裴先生可以幫我參考參考嗎,你這身禮服我很喜歡,你的品味應該很好……」
裴令有點不爽,他怕麻煩。
但送佛送到西,事情已經辦到這個地步了,也不差多走一趟。
他點了頭,和管家一起坐上了車。
然而他送佛沒能送到西,反倒把自己送上了西天。
撞擊從側面襲來的時候,裴令就猜到了自己肯定性命不保。心中恐慌與平靜並存,他只覺得漫長的二十四年突然縮短成了一個瞬間。
很可惜,可惜過往的二十四年之中,他很少有選擇的餘地。不過最可惜的是,自己的死亡原因竟然這麼輕率,方式也這麼沒有新意。
身體上的巨痛發生的一瞬間,視野驟然變暗。
作者有話說:
新年第一天開文啦!暫定一周五更,周二和周四休息,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