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點點頭,手腕那裡空蕩蕩的,正在結痂的傷口就那麼暴露在外,猙獰地盤在皮膚上。
宋泠當初是真下得去手。
柳醫生又拿了一管藥膏和一包棉簽,放在他床頭。
「這是淡化疤痕的藥,一天一次。」
他看了一眼:「不用了,謝謝醫生。」
柳醫生感到意外,脫口而出問道:「為什麼?留疤多難看啊?像小少爺的皮膚一樣,白白嫩嫩的不好嗎?」
裴令心想傷疤長在他自己身上,難不難看關別人屁事。
但是他還沒反駁出口,就有人先開口了。
「不用尊重病人自己的意願嗎,柳醫生?」
沈照玄的氣質原本就像水,能適應任何場合,因此這麼坐在角落的沙發上,進來的人很容易忽視他的存在。
柳醫生聽見沈照玄的聲音之後,猛地轉頭看去,整個人變得無比尷尬。
「沈先生?不……不好意思,我剛才沒看見您……」
沈照玄坐在陰暗處,狀似平和地笑了笑:「沒關係,讓病人休息吧。」
「好……好的。」柳醫生倉促收拾好東西,幾乎是落荒而逃。
那管藥膏被忘記了,依然留在裴令的床頭。
他盯著看了兩眼,可惜房間裡沒有垃圾桶。
索性拿起來,對準了遠處沙發上的沈照玄,用巧勁一扔,精準扔在了沈照玄懷裡。
「醫療開支應該記在了沈家帳上吧?藥膏就還給您了。」
沈照玄完全沒生氣,拿起來在手中把玩了兩下,視線始終落在裴令身上,什麼話都沒說。
裴令既沒有拿到錢,任務進展又停滯了,整個人都沒什麼動力。他這會兒懶得再演戲,說了句「我休息了」,就轉身背對著沙發側躺下,睡覺了。
此時手機在床頭震了兩下,不知道是什麼軟體推送還是垃圾簡訊。
裴令沒管,他真的睏倦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直到被渴醒時,外面已經天黑了。紗簾被拉上,屋內只留了一盞昏黃壁燈。
沈照玄應該早就離開了。
他不想叫護工進來,忍著頭暈艱難起身,卻發現床頭沒水,只能下床走到外面自己倒水。
慢吞吞挪動著下了床,他低頭瞥了一眼,看不清拖鞋在哪裡,索性也不穿了,直接光腳踩在了涼幽幽的地磚上。
然而落地之後,那股輕微的頭暈更加明顯了。
白天都還沒有這毛病,睡了一覺反倒出現了。裴令厭倦了傷勢帶來的附加症狀,沒有理會,朝房間外走去。
黑暗在一定程度了掩蓋了他的暈眩症狀,裴令也不清楚自己怎麼走到了臥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