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疼痛加劇,又出現了新的傷痕。
裴令的腦子快爆炸了。
生理疼痛和記憶帶來的疼痛感混雜在一起,他的思維不受控制亂竄。大腦是不是以為他是個水泥做的人,什麼都感覺不到?都這種程度了,還不觸發自我保護機制,立刻暈倒過去嗎?
「裴令。」
他身體一僵,立刻低下頭,將眼中的痛苦隱藏起來。
「裴令。」又是一聲輕喚,位置在他左前方的角落。
他假裝什麼都沒聽見,然而從雙手開始,身體又在細細顫抖。
那人又開口:「看著我,裴令。」
裴令死死盯著手臂上的血痕,克制住抬頭的想法,但克制不了身體的本能反應。
「你不想看我嗎?」
「為什麼不看我,是討厭我了嗎?」那人頓了頓,又問,「為什麼討厭我?」
裴令自己也沒注意到,手掌已經握成了拳頭,一用力,血跡加速擴散。
鮮血在光線不足的地下室內,顯得像黑色,濃稠而深邃的液體,染髒了白色布料。
他的沉默讓那道聲音也安靜了片刻。
然而還不等他放鬆,角落裡又傳來了聲響。
「裴令。」又開始了,這麼叫他的名字,似乎無休止。
他試圖深呼吸,壓下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可是沒有用,他滿腦子都是「裴予質」三個字。
「你不是最喜歡哥哥嗎?」那道聲音說,「看哥哥一眼,你會好受一些的。」
……喜歡?而且是最喜歡?
裴令竭力忍耐著,手背的青筋都爆起。可如同被什麼魔咒吸引,他終於還是抬起頭來,朝角落看去。
他對上了一雙視線。
裴予質正溫和又憐憫地看著他,目光里是擔憂。
「裴令,你看起來很不好。」裴予質說。
他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來了一句話:「滾開,我現在不需要你了。」
被他罵了,裴予質卻並不生氣,甚至一絲低落的情緒都沒有表現出來。似乎對他再了解不過,依然憐憫地看著他。
裴令受不了這種眼神。
他想掙脫,想動手,想對裴予質揮拳,可他動也不能動。
手臂上還在繼續出現新的傷痕,裴令實在不明白小少爺到底還要劃幾條才收手。
但凡兩個突發情況不同時出現,他都能應付其一。
可這會兒他實在倒霉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