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腦袋所以能看見裴予質一個人的影子,另一個影子在自己身後。氣氛沉默下來,他只好盯著裴予質的影子研究,還沒研究出什麼結果,就見影子突然進攻,包住了他的下半身。
裴令一愣,下意識想退後,就聽裴予質道:「很晚了。」
他心想,下一句就是問他去哪裡了,做什麼了,為什麼要偷偷出去。
然而他聽見:「上樓吧。」
裴令猛地抬頭,裴予質卻已經轉身準備離開。
他只能小聲叫了聲「哥」,然後在裴予質回頭的目光里,厚著臉皮問:「屋子裡有其他人嗎?」
如果有傭人看見他和他的傷,養父母就一定會知道,到時候想要圓謊得費一番力氣。
「你等等。」裴予質說完,先回去了。
大概兩三分鐘後又出來,但沒走近,只在小路盡頭等著他。
裴令明白,這就是說他可以進去的意思了,於是連忙快步走過去。
兩個人一起進了屋子,裡面果然一個值夜的傭人都沒有,應該是被裴予質支開了。
不知不覺地,裴令就落後了裴予質一步。
這是他的習慣,自己是裴家少爺的跟班,當然最好走在後面。
他們一前一後踏上樓梯,到了三樓,他準備跟裴予質道謝再離開。站定之後,他看向已經很高的裴予質,望得稍微有點吃力。心裡忽地冒出來一個想法,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也能長這麼高。
「哥,」他說,「謝謝你。」
裴予質垂眼盯著他,終於有了一種長兄般的氣質。但幸好只是氣質而已,並不是真的,所以裴令不會被訓,也不會被盤問。
「房間裡有藥嗎?」他哥問。
裴令點點頭,醫藥箱是常備的。
裴予質又說:「母親和父親明天會回來。」
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真的轉身離開了,去了和他房間截然相反的方向。
裴令聽見了門合上的聲音,才像緩過神一樣,慢慢地也回了自己房間。
他哥最後那一句話,其實是在知會他,讓他有個心理準備。這個習慣從裴令剛來裴家,就一直保持著。
但這次更像是在提醒,如果傷口不儘快消下去,明天養父母看見了一定會詢問。
裴令在門邊呆站了好一會兒。
之後才眨了眨眼,進了衛生間沖澡。出來之後給傷口仔仔細細消了毒,又抹了點藥。
在公路邊發生的那些事情已經被他淡忘了。
他躺上床,關了所有的燈,打算早點睡覺,今天他有點累。
迷迷糊糊間,他好像做了個夢,這個夢恰好發生在他房間。床頭燈亮著,他背對著燈側躺,半睜開眼,看見床邊坐著一個人。
在夢裡他並不感到畏懼,反而覺得這個人很熟悉。
再仔細看,看見了昏暗中裴予質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