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終於放下心來,一口一口地吃著崔維楨餵來的人參粥,但因為陣痛的緣故,她吃得很慢,一碗粥花了一刻鐘才見底,這時她已經痛得渾身汗濕了。
崔大娘一邊給葉蓁蓁擦汗,一邊催促著崔維楨:「楨哥兒,你快出去吧。」
崔維楨緊咬牙齦,緩緩鬆開葉蓁蓁的手:「蓁兒,我在門外等你,若是想讓我進來,直接喊一嗓子。」
葉蓁蓁抽空對他露出一個笑臉:「好。」
崔維楨離開後,又是一波劇痛襲來,葉蓁蓁再也忍不住低呼起來,穩婆李嬤嬤和錢嬤嬤連忙替她按摩肚子,順著宮縮的頻率推拿,嘴上還說著:「崔夫人,您仔細感受下,奴婢什麼時候往下推拿,您再使勁兒,這樣可以省些力氣。」
葉蓁蓁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知道孕婦生產時的宮縮是有頻率的,順著頻率能夠助產,古代的穩婆雖然沒有後世的科學研究做支撐,但其經驗還是很豐富的。
她慢慢靜下心來,強忍著抽痛尋找規律,李嬤嬤拿了一塊軟木放在她嘴邊,道,「崔夫人咬著軟木吧,頭一胎都比較難,不知要生多久,得省著點力氣才是。」
「好。」
葉蓁蓁本能地順從著嬤嬤們的吩咐,承受著一波又一波的劇痛,心裡想著,蝴蝶破繭,也不過如此吧。
但是為了孩子,她甘之如飴。
崔維楨站在檐欄的窗邊,起先還能聽到葉蓁蓁的聲音,很快就沒了聲響,只有丫鬟們進進出出的動靜,還有一盆盆端出來的血水,猩紅的顏色竟是讓他眼暈心悸,心口爬滿了惶恐與不安。
當初他和娘流落在外,第一次殺人時都沒此時這般害怕。
他現在說是度秒如年也不為過,若不是葉蓁蓁方才有過吩咐,他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守著才放心,只是這會兒他只能問著同樣守在外邊的余大夫:「余大夫,內子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血」
聽不見葉蓁蓁的聲音,他心慌得可怕。
余大夫以前見到的,是主家運籌帷幄、威嚴沉穩的一面,從未見過自家小主子這般換亂無措的姿態,心中感慨不已,連忙安慰道:「崔司事別擔心,夫人的胎位很正,現在應該是產道已開,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崔維楨鬆了口氣,也不管葉蓁蓁聽不聽得見,自顧地在窗邊與她說話,絮絮叨叨,像是把一年到頭的話都說乾淨了似的。
葉蓁蓁痛得面目扭曲,連軟木都咬不住了,迷迷糊糊中似乎聽見了崔維楨的聲音,頓時一驚,「維楨……維楨怎麼進來了」
崔大娘用錦帕替她擦拭著額頭的汗水,臉上滿是心疼,「沒有進來,楨哥兒在窗外與你說話呢。」
葉蓁蓁痛得神智模糊,一對上崔大娘的視線就眼眶一紅,突然就覺得委屈起來,「娘,好疼。」
「女人都得經歷這一遭,忍一忍就過去了。」崔大娘憐惜地看著她,這時玉秀又端著吃食進來,她連忙接過,道,「乖,咱們再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