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縣丞等人嚇得神色空白。
崔維楨三下五除二,又叫人把高縣丞等人的家抄了,竟也搜刮出不少金銀財寶,這些東西僅憑他們的俸祿壓根兒無法置辦積累,不用說,肯定是搜刮來的民脂民膏。
搜查的過程中還有一個意外收穫,原來茂城的張驛臣和卓嬤嬤都是林密的狗腿子,專門為京中的某個大人物搜刮銀子的。
看著林密等人的乞罪書,崔維楨的眸色漸漸冷了下來。
林密等人已經伏罪,崔維楨絲毫不拖泥帶水,直接把人收押監牢,再把他們的家給抄了,家眷也通通關起來,速度快得讓人恍惚。
不過是一天的功夫,石縣最龐大、最令人畏懼的勢力就這麼被人連根拔起了。
這件案子審了一整天,外邊的百姓們也在外頭守了一整天,待林密等人被套上囚衣收監時,圍觀的百姓中忽而傳來一道啜泣聲,接著,這道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一道蒼老的哽咽聲隨之響起:「玲兒!快看!你看到了嗎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青天大老爺替你報了仇,你終於可以瞑目了!」
葉蓁蓁看了過去,認出那位正在痛哭流涕的老漢是方才狀告林密父子的苦主之一,他風華正茂的女兒被林金玉掠奪,最終不堪受辱而死,足足過了五年,今日才能報仇雪恨。
一個無權無勢的老父親,面對女兒的死求告無門、無能無力,這五年來想必是日日夜夜痛悔怨恨,鬱結於心,難以排解,才會日漸衰老。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此時卻無人嘲笑正在痛哭流涕的老漢,這是一位鬱結了五年的老父親,雖然大仇得報,卻已經追悔莫及。
惡人雖然得到懲罰,逝去的佳人卻永遠都不能回來了……
「蓁兒,你怎麼哭了」
葉蓁蓁抬手一抹,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面,頓時覺得丟臉,連忙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淚,帶著濃濃的鼻音道:「我沒事,只是觸景傷情,可憐那位失去女兒的老漢而已。」
崔維楨靜靜地注視著她:「蓁兒可是思念家人了」
至於家人是哪裡的家人,已經不言而喻。
葉蓁蓁本來已經收整好的心態瞬間破防,撲到崔維楨懷裡抽泣起來:「我一直都不知道,更加不敢想我是如何來到此處……若是傷亡……家人又該是何等悲痛……」
崔維楨被她哭得心腸寸斷,前所未有的無力湧上心田,愧疚又無措:「對不起,唯獨這件事,我無法幫到你……」
「與你無關,都怪命運捉弄。」
葉蓁蓁抽噎著,儘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已經過去這麼久,我本不該提起,只是今日實在沒忍住,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不必抱歉,此乃人之常情。」
崔維楨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我的蓁兒是活生生的人,有七情六慾是正常的,不過是觸景傷情罷了,何錯之有呢」
他握住她的肩膀,專注地凝視著她的面容:「無論發生什麼,我始終在你左右。」
葉蓁蓁的心弦微微地顫動了一下,仿佛是蝴蝶展翅,又恍然百花綻放,明媚的陽光溫和又包容地傾灑而下,驅散了心底所有的陰霾,只剩下明淨與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