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像我家的孩子。林涼成績好,又有禮貌,我家孩子要是有他一半懂事就省心了。」
「林涼長相俊,聰明且做事周到,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孩子。」
林盛得意的笑:「哪裡哪裡。他還差得多。」
若是從人身上找缺點,永遠找得到,所以林盛永遠能看到林涼的不足,永遠也只看到林涼的不足。
他永遠只說:「林涼,你還要加把勁。」
不夠。什麼都不夠。不到滿分就是傻子、垃圾、不配活著;露出一點自我就是自私、張揚、不夠寬容。他不配擁有稚嫩與青蔥,這樣的少年,連流淚都是罪過。
別人表面的稱讚成了愛慕虛榮的大人最愛的目的。所以林涼有一面袈裟,包裹他難以迸發的怨言。某個角落裡,就這樣藏著一個陰森森、灰郁厭世的林涼。
他不愛彈鋼琴,六歲時哀求大人說能不能不要每天練習,卻被拒絕,連偶爾玩樂一下也被叱罵,說他小小年紀只知道玩。
他從小筋疲力盡地刷題看書,有一次煩躁得忍不住爆發了,撕紙扔書。林盛便用棍子抽他,罵他造反,罵他以後一定會玩物喪志。
林盛說打他他才會長記性,罵是記不住的。
有個孩子摔壞了他唯一的玩具,他憤怒地將其推倒在地,下一秒便迎來林盛的一巴掌,他捂著臉頰發蒙。
聽林盛說:「你幹什麼?!他年紀比你小,你就不能讓著他點?」
還語重心長地說,「林涼,人要大度。」
他放下手,沒有表情,慢慢地抬頭看著林盛。
看,這人居然是我的父親。
林涼不再和林盛爭辯,因為知道結果一定會是失望的。
林涼十八歲。同其他激情肆意的少年格格不入。他對所有事物表現得總是淡然處之。不痴不厭,沒有特別喜歡,沒有特別討厭。
林涼又一次接過學姐偶然相遇遞來的麵包,說了聲謝謝,他禮貌露笑。瞧著不自在地轉著眼睛的學姐。
學姐:「我只是吃不下,沒別的意思。」
那口是心非的情愫讓他渾身難熬,他早看透她裝模作樣,不過他也習慣了偽裝,真誠道:「謝謝,麵包聞起來好香。」
學姐紅了臉,匆匆離開。
林涼見她漸漸離開,右手將麵包捏緊,這條路他不會再走。
街上一名流浪漢接過他手裡的食物。
韶華的少年優雅地笑:「麵包,希望能幫到你。」
流浪漢感激地叨叨謝謝,看著他的背影遠去。
林涼到了學校依舊煩悶。
明沒人問他,男同學倒自己先說起來了。他佯裝耐心地聽男同學「謙虛」: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做出來了。
在老師夸男同學是第一個想出解題思路之後。
這隻蚊子就在他耳旁嗡嗡吵,炫耀自己算得快,與他攀比,這種嘴臉,比女人的矯揉造作還噁心。
林涼:「很厲害啊。這麼快就想出來了。」
男同學也笑:「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