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涼恨不得有水一口噴出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膝蓋,張了張嘴想說些話來,卻看著她期待得如水溢出的雙眸,又看了看她還沒痊癒的傷口,滾了滾喉結,頓了聲才說:
「好啊。不過我不會跳,你可不要笑啊。」
說讓不笑,可宋輕輕還是忍不住看著林涼僵硬的動作嘻嘻笑出聲來,一會兒捧著嘴笑,到後面便直接大笑出聲來,還心想著一向全能的林涼哥哥怎麼跳起舞來這麼滑稽啊。
膝蓋的疼痛因為用力拉扯再次叫喚起來,他忍住叫囂的痛意,笑著問她:「這下不生氣了吧。」
宋輕輕卻收了笑,一時抿著嘴,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說:「那……那個發卡我還能要回來嗎?」
林涼緩緩地拿起發卡,細緻而小心地戴在她頭上,怕弄到頭皮。
「本來就是你的啊。」
「謝謝林涼哥哥!」宋輕輕開心地抱著他的手臂,一面便伸出小拇指湊到他眼前,雙眼溜溜地看著他,笑意滿容,說,「那我們和好了!」
他的小拇指也漸漸靠近。
接近夜晚的天帶著朦朧的霧色,許是塵埃。
靜謐的走廊里,他手機里,傳來宋文安的聲音。
「林涼!你把宋輕輕帶去哪兒了?!她姓宋!是宋家的人!你憑什麼帶走她!」
「是。我媽是做錯事,但那也是我家的事!你沒有資格把她帶走!」
「什麼?!你要對我媽做什麼?!威脅我?就算你家裡條件好,那也是犯法的!」
手機聲戛然而止,只留男性腳步聲,緩緩的。聽上去在忍著痛。
想照顧她,想教會她長大。
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4
這是徐芬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少年。
徐芬是印玉老城區里幾間小區住房的房東。
經眼租房的人形形色色,各模各樣,大多是身上浮著世俗的腌臢氣息,面容憔悴難堪,已被生活磨去尖銳的稜角,往往腰背帶著駝意而顯得頹靡不振的人,低微且滿足。
可這個少年免不得讓她多看了兩眼。
他來的時候,身上只一件簡單的印花白色短袖和黑色長褲,尋常的裝束在這少年上卻似生著別樣的引力,仿若黑夜樹影下的清月,高懸長空,淡薄孤恃。
他問她:「這裡的房租多少錢?」
徐芬下意識地把價錢壓低了些,又往好了面說水電等房子的優惠及好處,等回了神才發覺自己怎麼也犯了年輕人的痴意,對美好事物的留念,大抵是不想讓這個少年離去。
思索了一番,少年便微微點了頭同意了:「好的,謝謝了。今天下午我就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