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還在叫她,聽著似乎還有點急。她趕緊趕了過去,走到朋友旁邊卻發現,她們好像根本看不見她。
看不見,也聽不到。無論她怎麼擺手或是大叫。她就站在旁邊,看著朋友們急到又是給她發消息,又是給她打電話,百般折騰,她身上的手機卻沒半點反應。
就像她這個人一樣,明明還存在,卻像是被所有人都屏蔽了。
就這麼一直耗到朋友下車,她眼睜睜地看著兩人手拉著手跑去找乘務員,下意識地抬腳跟了幾步,沒跟出多遠,卻又像明白了什麼,緩緩停了下來。
「……我那個時候以為,我已經死了。」雲溯說到這兒,眼眶沒忍住又紅了下,咬餅乾的時候沒忍住,又撲簌簌掉下幾滴淚,很快便又擦掉,用力做了個深呼吸,「就,我自己都以為我是鬼,你們知道嗎?那種……沒地方去的孤魂野鬼。」
不論是自己已死的事實,還是變成流浪阿飄的猜測,對一個十九歲的女生來說都太可怕了。她也因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消沉,迷茫又崩潰,連該去哪裡都不知道,最後只能原地蹲在了地鐵站里,一直蹲到地鐵停運,蹲到大部分工作人員下班。
地鐵的入口被人用力地拉上閘門,發出刺耳的聲響。她這才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地想著換個地方繼續蹲——哪怕已經變成鬼了,她也還是比較喜歡人多的地方。
然而就在她試著往尚未封閉的站口走時,她忽然發現,那些本該在值夜班的巡檢員和調度員,不知何時,居然全都不見了。
偌大且空蕩的地鐵站里,靜得仿佛只能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而還沒等她搞清眼前的狀況,那種沉重刻板的腳步聲,又一次出現了。
——這是她的第二次死亡。
「後來,又經歷了兩次循環。我總算是有點搞清狀況了。」
雲溯說著,摸了下嘴角的碎屑。方葉心看了眼已經被她吃空的餅乾袋子,默不作聲地給喬燈志使了個顏色,後者嘆了口氣,又拿來了一袋麵包。
雲溯說了聲謝謝,沒忍住直接給拆了。邊吃邊給出自己的經驗:
「首先,我發現,那個透明人他就是想殺我。不論我怎麼溝通,他都不會理我。其次,他的出現是有規律的。當我一個人待在空曠的地方,或者是封閉的區域裡時,他就會把我拖進另一個相似的空間,然後在裡面勒死我。」
不過那個時候,她其實也並沒清楚地意識到「異空間」的存在——她一直以為那是一種幻覺。直到這回她換到喬燈志身體裡,從第三者的視角見到了一切,她才徹底確定,自己過去並非是被困在幻覺中,而是真的被帶到了另一個空間。
不論如何,「只要和別人待在一起透明人就不會下手」,這個關鍵點她還是把握住了。
於是從第五輪起,她開始很有經驗地和對方周旋——白天的時候,就盡找人多的地方待著,晚上就去湯泉館過夜。
湯泉館裡有集體睡覺的地方,晚上總有很多人陪伴,而且會有工作人員時不時巡視,是她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了。
更重要的是,湯泉館裡一般都會有自助水果。只要能混進去,起碼不用擔心餓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