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喬燈志是有認真考慮過自殺這個選項的。他心裡也清楚,被抓只是退而求其次,最好就是一躍解千愁——然而就像那人說的,自殺對他來說,似乎真的很難做到。
他的體內就像是被安裝了某種強制性的保護程序,每當快要邁出那關鍵的一步,整個身體便自動鎖死,死活無法再進行下一步行動。
因此,在發現自己可以沖向槍口找死的時候,他還挺激動的——雖然這激動中,多少摻著些心驚膽戰。
……然後他就被□□的煙霧噴了一臉,痛苦倒地,生不如死。
「然後我就被按在地上了,旁邊都是聲音,特別嘈雜。」喬燈志認真回憶,停頓了一下,忽然有些尷尬地笑起來,「再然後……不知是不是因為刺激太大,我突然感到心臟不太舒服……」
準確來說,是整個人都不太舒服——心臟抽痛、左臂發麻、呼吸困難。
就像心臟病發作了似的。
他對這感覺太熟悉了。小時候不知經歷過多少次。明明是很痛苦的經驗,此刻重溫,竟讓他感到了幾分解脫。
隨著那感覺逐漸劇烈,他的意識也隨之抽離,直到最後,徹底歸於沉寂。再次醒來,人已經回到了自己身體裡。
「……誒?心臟病?」鍾杳在旁邊默默聽著,終於忍不住插口,「什麼意思?是那傢伙本身就有病嗎?」
「我倒覺得未必。」方葉心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不知怎麼,又想起了那兇手的「葉子蟲子論」。
「或許這也是你能力本身的機制,只是你不知道?」她輕聲道,「類似某種強制脫出機制,一旦你的感受超過了某種閾值,就立刻把你拉回來……」
「用心臟病發作的方式?」喬燈志忍不住嘶了一聲,無意識地又按了下胸口,「真扎心。」
「某種意義來說……還挺實際?」方葉心微微側頭,眼中的思忖更重了些。
喬燈志沒明白她的意思,下意識地「嗯」了一聲。方葉心這才回過神來,忙擺擺手表示這不重要,眸光微動,瞥見喬燈志手腕上深深的勒痕,又不由抿了抿唇。
「……總之,辛苦了。」片刻的沉默後,她輕輕吐出口氣,伸手抓起喬燈志的手腕,湊近打量一番,又輕輕揉了揉。
「真是抱歉啊。」方葉心誠懇道,「這次最辛苦的就是你,差點又讓你直面死亡。」
「……」
說話間,指腹再次擦過手腕內側的皮膚,不輕不重的力道按下去,帶來微微的疼。
似是被她的動作驚到,喬燈志整個人猛地一顫。抬頭看了眼她揉著淤痕的手,又飛快移開目光,不過轉眼,耳垂又隱隱開始發燙。
「沒……沒事。」他強作鎮定地回答,只覺胸口又開始砰砰作響,像是有一隻小鹿,正在不管不顧地橫衝直撞,
想要抽回手,又有些不想。喬燈志只好僵在原地,強迫自己繼續大義凜然,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況且,這、這不還沒死嗎。要是放著他不管,我遲早也會出事,我這也是自救,沒什麼好在意……?」
話未說完,忽然注意到掛在旁邊椅子上的棉布。
方方的、粉粉的、看上去就很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