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人一向擅長得寸進尺,立刻勾了勾唇角,小心地掩飾起他的得意,用一種非常逆來順受、非常溫柔入骨的語氣應道:「……當然可以。琇琇說什麼……都可以——」
妖美的禍神依然仰躺在那裡,與常人不同的鴛鴦眼有絲迷離,面泛潮紅,似是動情到了極致,但那張俊美的臉上卻浮現了一絲前所未見的奇異笑容。
「若我一直都這麼順從的話,琇琇會待我好嗎?」他喃喃問道。
「會滿足我的願望嗎?會讓我的渴望實現嗎?會幫助我嗎?會讓我恢復往日的榮光嗎?……」
謝琇:「……」
他還當什麼禍神啊,這水平應該去做蓮花神吧?
這種水準夠進時空管理局的白蓮花組……不,食人花組,假如真的有這麼一個組別的話——了。
她忍不住有一點想笑,彎起眼眉,抬起另一隻沒被他扣住的手,伸出食指,指尖從他的額頭上滑下,經過鼻樑、嘴唇、下頜,最後輕輕一點他的喉結。
「……你往日的榮光是什麼?」她問。
長宵緩緩合上雙眼,他輕輕哼笑起來,喉結在她的指尖之下微微震顫。
「是自由。」他說。
謝琇的指尖倏然一頓。
她完全沒有想到在這充滿了虛偽的甜言蜜語的時刻里,她居然能夠聽到一句寶貴的真話;因此她太過震驚而忘記了控制手下的力道,指尖重重停頓在他的喉結上,仿佛還壓了那裡一下,長宵因而忽然偏過臉,劇烈地嗆咳起來。
「咳咳咳咳咳——」
謝琇:!
「……啊,抱歉。」她慌忙移開自己的右手,內心難得地湧上了一絲愧疚。
「咳咳咳……沒關係的琇琇……」長宵一邊嗆咳著,一邊還十分純良地向著她露出了一個安撫的微笑。
按理說他這是很明顯的演技,他甚至都不在意謝琇發現這一點。
他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兩人皆心知肚明。
雖然平時他總是在偽裝,似乎通情達理、純良無害、善解人意,那些得寸進尺的小手段,也僅僅只是用在這些時候;但是他心裡清楚,謝十二明白他真正的本性是什麼,她似乎也並不在意他的本性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這樣好。
這種認知使得他感到愉快。但究竟是為什麼會感到愉快呢,他單方面地認為,那只是因為自己得到了很好的縱容。
在擁有一切可能限制他的手段的情況下,謝十二卻並沒有執著於支配他,禁錮他,命令他。
反倒是他,急不可耐地想要向她宣示自己的忠誠,想要通過這種身體上的交纏來建立起更緊密、更親近的關係,甚至不時地在提醒她,她可以對他直接下一些命令,因為他們之間是有那一道血咒所建立起的連繫的。
他以為這樣做的原因也很簡單,他需要麻痹她的意志,讓她不再那麼清醒冷靜地做出判斷;而當一個人的腦子開始混亂的時候,那就是他的可乘之機。
可是,他抿著唇,笑意凝固在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