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
當著那些陌生差役的面,她是不能以「弦哥」這樣親近的稱呼喊他的。可是還能有什麼別的稱呼可以使用嗎,她又不是他妹妹,何必叫他「六哥」?她更不是他的夫人,以如今未婚的身份,叫「郎君」也不合適。
因此,瞬息之間,千迴百轉,最後只得這樣一聲。
遠處那匹高頭大馬上的人很顯然聽到了她這近乎破音的一聲,他身軀一震,猛然勒停了馬,在馬背上半轉過身來。
雖然還隔著一段距離,但謝琇已然看清了,那個人的確是盛應弦。
他看到是她追了出來,身軀微微一頓,轉過頭去,向旁邊馬上的那名青年說了幾句話,那人倒是通情達理地點了點頭,向著兩旁的差役說了句什麼,那些原本包圍著盛應弦的差役隨即向兩旁讓開。盛應弦撥轉馬頭,向著侍郎府的方向走了回來。
馬蹄噠噠,每一聲都仿佛叩擊在人的心上。
謝琇不由自主地離開了門邊,邁下侍郎府門前的台階,朝著盛應弦所騎的那匹馬迎了上去。
盛應弦並沒有騎馬走出多遠,在距離她還有兩三丈開外的地方,他就涌身下了馬,朝著她疾步走來。
謝琇也愈走愈快,愈走愈快……最後兩步簡直是用跑的。
他們在巷子正中相遇,但一時間卻相顧無言。
或許是因為今日也不上朝,盛應弦並沒有穿那襲緋紅官袍,而是穿著一件靛藍色外袍,配著雪白的襟口,雪白的腰帶,益發顯得器宇軒昂,磊落英俊。
他站在那裡,背後是清晨東邊的天空,太陽已經完全出來了,清輝奪目不可逼視,竟然讓她一瞬間眼眶有點發酸。
她直視著他依然平靜從容的臉龐,輕輕叫了他一聲。
「……弦哥。」
盛應弦一頓,微微抿了抿唇,目中漾開一片柔和的光芒。
「剛剛……我還是第一次聽你叫我『六郎』。」他說,聲音里居然還帶著一絲笑意。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謝琇很想這麼衝著他大喊。但不知為何,她眼睛一熱,心頭脹痛,竟然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見她不言不語,他復又低低笑了一聲,道:「莫要擔憂,我去去便回。」
謝琇:……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你知不知道這種FLAG不能隨便亂立啊?!
她深吸了一口氣。
「……弦哥,」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竟然好似有點發顫,「是誰要帶走你?讓你去哪裡?去做什麼?」
盛應弦似乎有點驚訝,他斟酌了一下,方道:「我是要去刑部大牢,應當是協助調查陸飲冰盜印一案……」
「為什麼是刑部?!」謝琇衝口問道。
盛應弦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