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貴妃自然不好在這等時刻再提出相同的請求,但朝堂中已有許多人坐不住了。
其中有忠臣,憂心皇嗣之危,認為仁王尚未完全長成、也未證明過自己的能力,還遭此大難,恐不足以扛起社稷重任;當然也有想要押寶或渾水摸魚的、各有心思的其他朝臣勛貴,覺得自己既然挨不上張家的邊,不如做點其它打算,說不準將來還能混個從龍之功——
這種山雨欲來的情勢下,還有誰能記得莫名橫死的鄭蟠樓。
雖然刑部落個看管不嚴的罪名,但既是板上釘釘的北陵密探,早晚也是要秋後看斬的,如今不過是先死一兩個月,誰還有心思追究?
可奇怪的是,或許是因為皇帝終究上了年歲,竟格外地重視起中宮嫡子來。朝堂上暗潮洶湧,後宮中亦非一片平靜,但在這股暗流的正中心,永徽帝竟然一直堅持著,要讓太醫先治好仁王,再說其它。
仁王卻也沒有甚麼生命危險,只是一直面色蒼白、身體虛弱,起初半月起不了身,後來好一些了,也不再咳血了,漸漸地能夠下地行走幾刻鐘,再往後,下地也走得穩了一些、時間也長了一些,只是看上去還是虛弱不堪,不知要將養多久才能恢復如常。
可這個時候,朝堂上引而不發的焦慮和矛盾幾乎已經累積到了最高點。
永徽三十九年九月十六,乃是大虞的開國皇帝正祐帝的冥誕。按照往年的規矩,應當由皇帝遣使——一般是皇子——前往為了紀念正祐帝而建造的永固寺上香致祭。
永固寺里有一座大琉璃塔,是大虞第二任皇帝廣雍帝為了紀念父皇的功績和慈愛而建造的,費工費時,奢侈至極,甚至在廣雍帝駕崩時還沒有完全建成,直到永徽六年才正式落成。
早年都是永徽帝親自致祭,後來仁王與信王過了十歲,便由他們其中之一代皇帝前往上香致祭。在杜家覆滅後,信王幾乎是被流放到了封地上,祭大琉璃塔的任務便落到了仁王身上。
可是今年仁王落水,身體孱弱,尚未康復,九月中旬以來中京的天氣又一直反常地有些寒涼,於是永徽帝和張皇后便猶豫起來。
還是仁王本人,忖度著自己的健康已恢復了一多半,不能一直躺在病榻上,招來前朝諸多猜疑,於是再三再四地懇請皇帝允准,說自己完全有能力繼續代行永固寺祭祀。
彼時前朝已經有壓不下去的議論,說既然仁王連身子骨都不健壯了,即使只是為了做個備胎,也該提前打算起來,讓鍾貴妃認晏世子做養子,以免真有甚麼萬一,國朝後繼無人。
到了這個時候,永徽帝自然再也沒有提起過要為了鄭蟠樓之死而窮究刑部上下之責。不過朝堂上總有與張家不太對付的臣子,偶爾還是會拿這件事來試探一下風向。
永徽三十九年九月初十,中書舍人邢彥施上表,奏稱仁王沉疴久治不愈,為國朝後嗣計,請皇帝允准由後宮鍾貴妃撫養流落在外的皇長子晏行雲,以順天時以應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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