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本就身體尚未痊癒,強拖病體代父皇出宮祭祀,又遇上了這等可怕事,當即向父皇呈上了謝罪摺子後就臥床不起,閉宮休養。
這一下雖然是勉強把他本人從大琉璃塔坍塌案的漩渦之中摘了出來,但他於事發之後一直閉宮不出,聲稱病勢加重,不由得還是讓人質疑他不但在要事之前沒有決斷和應對的能力,反而還身體孱弱,不是託付社稷的理想人選。
雖然永徽帝並未下令讓雲川衛參與此案的調查,這一點也讓一些老狐狸們私下裡再三斟酌;但街頭巷尾的議論之聲,也並不能全部彈壓下去,更何況押寶晏小侯這一方的有心人,也並不希望這種議論被壓下去,反而還推波助瀾了一些。
一時間,晏小侯這位「遺珠」的聲望簡直如日中天。
可是他本人卻十分沉得住氣。
……是個做大事的人。謝琇想。
在永固寺大琉璃塔坍塌的消息傳出來之後,當晚小侯爺回府,就對謝琇說,最近他們的行止都必須要慎之又慎。
謝琇自然是不必他叮囑的,不過為了互通信息起見,她還是多問了一句他需不需要謝太傅的出力——雖然謝太傅看起來也沒多少勢力可以幫忙。
晏小侯果然彎起眼眉,笑了。
……那句老話怎麼說的來著?殺傷力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謝琇:「我只是客套一下。其實他也沒什麼能力……」
晏小侯含笑點頭,顯得通情達理極了。
「我明白。」他道,「其實現在我們誰都做不了什麼……」
他停頓了一下,用食指指了指天空,又道:「『他』這個時候可比誰都聰明……雖然忌諱著盛六郎,又不得不起用他,因為『他』心裡明白,唯有盛六郎是可以不受任何勢力影響的,也才能調查清楚這件事的真相……」
謝琇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那個要命的問題問了出來。
「此事背後……可有你的手筆?」
晏小侯瞳孔一震,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他像是有點不可置信,一臉痛心的樣子。
「瓊臨,你……怎可不信我?」他微微睜大雙眼,滿面受傷,「在你心裡,我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謝琇:「……」
實話傷人,真的要聽嗎。
她異常的沉默似乎讓晏小侯愈發脆弱了。他鼻翼翕動,因為氣怒,顴骨上浮起了一層紅潮。
「九月十三,『他』才下旨令仁王代祭……永固寺爆.炸,幾乎地動山搖,動用了多少火藥、人力和手段?你道我在短短三日之內,就能布置好這一切?」他冷笑不止。
「若我當真有如此大的能力,我豈不是可以——」
他說到這裡卻又乍然停下,但話尾未盡的言外之意,他們兩人都能猜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