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以宣誓一般的口吻,說出這句話。
然而……
她一直放在心裡,認為自己該做的,是什麼事?
晏行雲忽然不敢問下去。
他也不能再問下去。
脆弱的互信,如同冬日浮在琉璃瓦上的一層薄冰,透明,纖薄,美麗,但不堪一擊。
他凝視著那堵阻隔於他們兩人中間的土牆,嘴唇翕動了數次,終究沒有再出聲。
……
大虞最好的武將之一的莊信侯晏尚春戰死之後,北陵大軍一路連下十城。
在大虞朝野措手不及之時,戰線已被推進到了太平府北方的雲中府。
若雲中府再失陷,太平府——以及中京,便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
接到戰報當日,皇帝在朝堂上當眾嘔血,隨即昏迷過去!
張皇后聞訊趕來,在永徽帝被送回寢殿後,意圖封鎖宮內消息,斷絕舜安宮內外交結的可能。並且,她同時急命明堂衛嚴格守衛宮禁,並抽出一隊去承王府邸,將承王府團團圍了起來。
這一切,在刑部大牢里的謝琇和晏行雲,按理說都是應該不知曉的。
但是那一天,刑部大牢里突然湧入了一隊來歷不明的人。
他們都穿著普通的衣服,外表沒有任何可以判斷屬於哪方勢力的特徵或標誌。並且,一進來就把獄卒押到了一邊,緊接著直奔單獨關押莊信侯世子夫婦的牢房這邊來了。
晏行雲的武功不差,謝琇更是有從以前到現在積累下來的技能傍身。兩個人幾乎同時察覺到了外頭的動靜不對。
謝琇原本懶洋洋地半倚在那張硬梆梆的木板床上,借著白晝的日光,正在讀著一本話本子。
這還是獄卒前幾日為她捎進來的,美其名曰「家中有人探監,雖然不方便放人進來,但送的東西經過檢查沒有問題,還是可以送進來的」。
謝琇心想,不管是莊信侯府,還是謝太傅府,哪個家都不可能有人來探她的監吧。這些一看就是直接在書鋪里掃蕩來的話本子,八成是弦哥怕她在這裡呆得發悶,給她買的。
也不知道一貫板正的盛侍郎,是如何面對這些話本子聳人聽聞的標題的。
不過話本子不好看,倒也有不好看的優點。
因為粗製濫造的劇情無法讓她沉浸進去,反而讓她在看書時能夠一心二用,也就及時察覺了外頭的情形不對勁。
她把話本子隨手一丟,一骨碌翻身爬了起來,探手就去咚咚咚地叩響那堵土牆。
「晏長定!晏長定!外頭的動靜好像不對!」她喊道。
隨即,那堵牆後傳來晏行雲冷靜的聲音。
「聽到了。」他說,靜默了片刻之後,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只怕是宮中有變。」他道。
「否則,若是請我出去,或是來提我過堂,不需要這麼勞師動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