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雲垂了垂眼皮,忽然笑了。
仁王不在此處。
不過,他也不需要在此處了。
今日之後,大局底定。仁王是生是死,其實對於大局來說,已經沒什麼區別。
晏行雲走到床前,向著低垂的明黃帳幔一揖到地。
「兒臣李重雲,特來向父皇請安。」他朗聲說道。
「兒臣」、「父皇」這兩個稱呼,以及他方才自稱的名字「李重雲」,仿佛狠狠地刺痛了張皇后的神經。
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指著晏行雲,怒道:「豎子豈敢假傳聖旨!」
晏行雲並未等帳內傳出什麼聲響或話語,一揖過後,逕自直起身來,微微挑眉,側過臉看向張皇后。
「世人皆知我乃昔年天家遺珠,我之降生,斷絕了北陵圖謀帝裔之心,於國有功!」他大聲說道,「為何不能自稱『兒臣』?難道當年不是我的出生,才阻止了北陵送歸承王,謀奪儲位的巨大陰謀?」
張皇后一噎,竟然有點說不出話來。
她身後的桃枝倒是十分懂得替主子鳴不平。
「皇上尚未下旨將世子爺認回,世子爺就急著自稱甚麼『兒臣』,這是僭越之舉,大逆不……」
晏行雲還沒有說話,就聽見他身側的謝大小姐「啪」地一聲,打了個響指。
桃枝倏然沒了聲音,張了張嘴,滿面驚恐,伸手去摸自己的咽喉部位。
晏行云:?
他忍不住轉頭望了一眼他這位大能夫人,卻看見她不知何時已經把長劍交到自己左手拿著,右手剛剛放下來,含笑望著張皇后,說道:「若不會說話,就乾脆不要出聲了。」
張皇后:!
她勃然變色,扭頭看了看桃枝,又回身厲聲向著謝琇喝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謝大小姐從容道:「禁言之術,不怎麼費力的小小術法。若她懂得了這不是她該說話的地方,過一陣子自然便可以解除了。」
張皇后卻並沒有被這幾句話安慰到。
「妖術!妖術!」她怒道,指著謝琇的手也顫顫的,目中怒意更甚。
「當日謝家悔婚,本宮便該作罷,但朝中再沒有哪家如謝家一般適合……」她一字字道。
謝大小姐冷笑了一聲。
「適合?是因為謝家只有面上光,不會給皇長子帶來任何助力,兩個女兒聽上去也平庸,正好扯他後腿嗎?」她反唇相譏。
晏行雲在旁邊聽著,面上卻露出一絲古怪之色,摸了摸鼻子,輕聲道:「誰敢說你平庸啊……」
謝大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
張皇后見到這種情景,愈發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