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小折梅居然勾起唇角,輕輕地笑了一下。
「他有他想做的事,我也有我想做的事。不可能讓步的吧?」
她這麼說著,聲音里竟似帶上了一抹悠悠的嘆息。
「此處靈力匱乏, 恢復不易,我還要積攢著這些靈力, 待得北陵大軍壓城之際, 做些大事,不能輕易浪費在一個閹人身上。」
她說到這裡又停下了, 唇瓣微微翕動了數次, 卻欲言又止。
「……罷了。」盛應弦見不得她露出為難的神色,主動打斷了她。
「我這就去布置, 至少最新的城防布置和安排,得在最可靠的人手裡, 不能教人再偷偷送信出去……」
他回身便要走,衣袖卻被拉住。
他剛邁了一步, 只得又回過身來。
「折梅?」他疑惑地喚她。
而在他身後,她牽住他衣袖的一角,細白的手指在夜色里落在他深色的衣料上,對比尤其顯得強烈。
她久久地凝視著他,自然也將他一臉疲憊而顯得有些憔悴的面色看進了眼裡。
最後,她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對他一字字道:
「弦哥,你要……保重你自己。」
盛應弦:「什麼?」
他更加覺得今夜的小折梅有點奇怪。
可是小折梅並沒有對他多做解釋,只是朝著他抿起唇,微微笑了一笑。
「我決不會讓最糟糕的事情發生。」她仿若宣誓一般地對他說道。
但盛應弦卻一點都沒有覺得放心。
「你……你可別亂來啊!」他脫口而出,憂心忡忡地緊盯著她。
小折梅原來就是個關鍵時刻很能狠得下心來——對別人如此,對自己更是如此——的人,如今又多了一重仙術的加持,盛應弦實在很怕她愈發膽大包天,又做出什麼讓他措手不及的可怕事情來。
譬如從前她為了反手除滅「天南教」、破壞對方的一整盤大棋,便不惜坦承自己是那個勞什子的「拜月使」傅垂玉,布了個局把這一注大功勞白白送到他手上;那一切簡直就是他的噩夢。
他豈是那種為了自己建功立業,就會不顧他人痛苦,不理解他人苦衷,不擇手段的人?!
他是堅持正義,但並非迂腐不通情理。
「萬事總有解決之道,我們一起商量,總能找出法子來,你可不要——」他剛想勸說她,便被她一步踏上來,伸出一根食指壓在他唇上的動作打斷了。
盛應弦:!
他一時啞然,只有心臟突然跳得飛快,不知道是因為這種細微的曖昧動作,還是因為害怕她又不管不顧地去冒險。
他蠕動嘴唇,感覺那根指尖冰涼的纖指,就在他的雙唇之上擦蹭了幾下,留下一抹微涼。
「……折梅?」
她湊了上來,一下子距離他極近。
盛應弦忍不住有一瞬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