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使若不明言此詔由何而出,那便恕我不敢奉詔。」他從容地說道。
謝玹:「……」
盛節度使說著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時,表情與態度都太平淡、太理所當然,以至於他有一瞬間竟然因為強烈的荒謬感充斥了心靈,而感到無言以對。
但是他眼下的確因為品級過低,上不了大朝會,自然也就不知道這道詔書到底是出於哪一方的意志。
雖然三方輔政都想讓朔方節度使答應以舊例來處置入京覲見的問題,但這很明顯是朔方不可能答應的要求。
可是朝廷的姿態不可能從一開始就放得極低,這是面子問題。
所以謝玹心知肚明,這一紙詔書,今天多半是不可能遞送得出去的。
他當初被聖旨封為天子特使,很明顯是因為他在謝太后面前一力自薦的緣故。但因為他品級過低,聖旨是在大朝會之後降至御史台,命他接旨的。至於朝會上這三方是如何唇槍舌劍、明爭暗戰的,他是一點也不知情。
因此,當盛節度使執意要弄清楚這麼一個其實無足輕重的問題之時,竟然卡住了。
而盛節度使不知道是真的執意想弄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是意識到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竟然可以拿來為難天子特使,達到拒不奉詔的目的,總之,他執拗地站在謝御史的面前,仿佛一定要一個答覆,才肯推進下一步似的。
正當謝御史左右為難、不知道回答哪一方才會不引發什麼事端之時,他身後那位捧著聖旨玉匣的隨從書吏,忽而朗聲說道:
「旨出於上,而下自從之。天子雖年幼,卻也知使君在朝在野之分量,一向期盼著與使君見面。使君何其忍心,竟欲令年幼天子陡失所望耶?」
這位年輕書吏一出聲不要緊,滿帳中人的眼神幾乎立即全部都投向此人。
直承眾人眼神壓力,此人卻泰然自若,雙手捧著那隻玉匣,秀麗的眉目坦然清正,直視前方。
「他」的前方——便是朔方節度使,盛應弦。
盛節度使聞言,自然也把視線投向此人。但他的視線在這位年輕書吏的臉上停留了幾息之後,卻陡然皺起了眉。
「你……」
他剛剛說了一個字,就被恰好也在同一時間開口的老陳那把粗豪的嗓音打斷了。
「你是何人?」
那年輕書吏不卑不亢道:「在下乃天子特使之隨從,特為捧旨而來。」
老陳對「他」所為何來,並不感興趣。傻子也看得出「他」捧著的那隻玉匣里裝著的是什麼。
老陳只是不忿於「他」一開口便栽贓陷害使君於不義,硬說使君故意要令那金鑾殿上坐著的孺子失望,所以想給「他」個下馬威罷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