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琇緊盯著他的臉,在那張臉上沒有看到一絲的黯然、遺憾,或者勉強之意。
在他們的腳下,狼子野心的敵手已倒在地上,沒了氣息;只有不知道旋轉了多少圈的留聲機,還在忠實地發出歌聲。
「停唱陽關疊
重擎白玉杯
殷勤頻致語
牢牢撫君懷
今宵離別後
何日君再來……」
謝琇忽然展眉而笑。
「很好。」她說,「無論何時,都記著你今日所說的這句話——這樣,我鋌而走險,就有意義。」
她的手,落到了他撫摸她臉頰的那隻手的手臂上,輕輕地握了握。
「我們走。」她果斷地說道,爾後輕輕地推了他一把。
袁崇簡順著那股力道向後退了一步,就看到她飛快地彎下腰去,不知道解開了裙擺上的什麼機關,最底下的那一截沾滿血跡的裙擺,就掉了下去,露出裡頭穿著的長襪。
袁崇簡:「……」
他直到這個時候,才突然明白過來,這種衣服的設計,只能說明謝大小姐今晚前來,是早有準備。
她預備著隨時對某個——或者某幾個——位高權重的東洋人發難,好把他從這裡救出去。
他的目光落到她露出一截的小腿上,然後又注意到她裙擺的膝蓋部位,還有一圈複雜的蕾絲花邊與絲帶的設計。
……怎麼,她還打算再拆一截?
他眼看著她蹲下身去,用那一截裙擺牢牢纏在松田的脖頸上,止住血流,然後就拖著松田的屍體,往剛剛關押他的那間藏在書架旁的密室門口走去。
而且,她一邊走還不忘一邊給他派任務:「把地板上的血擦乾淨。」
袁崇簡回過神來,趕緊抓起寫字檯上剩下的吸墨紙。
待謝琇關緊那扇小門,走回來的時候,她發現袁小公爺已經把地板擦得幾乎看不出甚麼破綻來了。
並且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處理那些沾了血的吸墨紙的,如今這間書房看起來,又是十分正常的一間書房了。
謝琇走到一扇窗邊,剛要往外張望,就聽見袁崇簡說道:「這邊,這一扇底下是個死角。」
謝琇:「……你還真是觀察入微啊!」
袁崇簡微微一笑,坦然接受了她的讚美。
「過獎。你如果也像我這樣在這裡被關了大半個月,只怕發現的比我還要多些呢。」
謝琇:「……」
她輕手輕腳打開了那扇窗,凝神觀察了一會兒,感覺袁崇簡說得不錯,那一側的確是人跡罕至的死角。
於是,她再度彎下腰去,開始拆解膝蓋周圍的那一圈花邊和絲帶。
袁崇簡:「……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