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
阿婆用喑啞的嗓音回問:「官爺,要多少?」
「全要。」那人不經思量地答。阿婆有些震驚,「全要?官爺如何吃得完?」
可那人卻依舊和顏悅色地解釋說:「老人家不必擔憂。某在太學授課,學子中頗有這愛食白菜之人,某將這些菜送去後廚烹煮,必不會浪費。如此,您將菜賣給某,也可早些歸家。」
太,太學?
箏循聲抬眸,朦朧中與那方傘下年輕的兒郎目光相對,仿若跌進清澈的湖底。
只瞧她在看清兒郎眉眼後,驚訝地脫口而出,「你,你,你是畫上的那個人——」
「畫上的人?娘子,認識某?」崔植筠立於傘下脊背挺拔。他將眼前這女郎望了又望,卻始終想不起自己在哪見過她。亦或是從未見過她。
直到此刻,太史箏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找補起來:「不不不,我怎會認得郎君。只是郎君長得俊俏,讓我誤認為是畫中仙道。所以這才失言,還望郎君莫要怪罪。」
箏沒講實話。
今日她只不過是想看上崔植筠一眼,卻壓根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碰見。但緣分趕到這兒,箏出言逗趣,倒也十分好奇眼前人的反應。
可誰知,崔植筠聽了這話竟沒去接茬,轉頭掏出錢袋,就去請了阿婆稱菜。全然將箏的話略了過去。
不是,年輕的小娘子誇你長得美,
你竟然無視掉了喂!
太史箏氣得直跺腳,阿婆瞧著她那樣子直笑。
而崔植筠呢?紋絲不動站著,就連目光都不多為箏停留,他大抵覺得她是個輕浮人,還是少招惹為好。
待到菜基本裝進背筐。
阿婆看著剩下那幾顆散落在旁的白菜說道:「官爺,這剩下的,是老身要贈予小娘子的,請您見諒。其餘這些老身算您三十文便好。」
崔植筠嗯了一聲,便去掏錢。
太史箏見狀卻說:「阿婆,我怎麼能白拿您的菜呢?這些就賣給他吧,您還能多賺些。」
沒想到,阿婆態度強硬,「那怎麼行,你這一大早又是送餅,又是吆喝,還給老身撐傘,沒少幫老身忙活。老身都看在眼裡,也明白小娘子是個熱心腸。所以這是老身的一點心意,你聽話,把菜收下。」
原阿婆全都看得出。
箏覺得不好意思,卻也不好再去謝絕她的好意,便如是說道:「那阿婆,咱們這樣,白菜我就要一個。若您再多給,我便一個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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