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真不是同一種人。
崔植筠沉聲開口:「方才在廳下發生的事,我替他們向你道歉。今日是你進門第一日,就遇見這樣的事,實在不該。」
他竟是為了他們對新婦禮數不周而致歉,太史箏聽出他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無能為力,卻也驚訝於崔植筠的坦誠,她笑著安撫起他這賢良方正的夫君。
「不是郎君犯的錯,郎君為何要道歉?」
「若是郎君怕我心有芥蒂,那大可不必擔心。既然那日接了你的帖,我必是早就做了準備,不然我也不會來。況且,我嫁給你,理應和你夫婦同心。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亦是你的家人。家人之間包容寬慰,不是最基礎的東西?你放心,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你呢,也別去在意。」
一句話破開崔植筠心口的芥蒂。
這是他生在這崔家二十年來,從未感受到的暖意。
崔植筠不可置信。
太史箏趁機大步來到他的面前,抬頭看向崔植筠由暗到明的眼睛,「啊呀,要我說,就是郎君好福氣,能娶到像我這麼善解人意的妻,可千萬記得好好珍惜。所以崔植筠我告訴你,我中午想吃王八燉雞!」
原就說登徒女,怎可能這麼爽利?兜了這麼大一圈,搞了半天就是想吃雞。
「好,我會讓廚房準備。」
崔植筠垂了眸,抬起腳往前走去。
「好誒——」
太史箏才剛得意,
身後便有女使追來說了個壞消息。
「郎君,娘子,您二位請留步。奴應了主母的吩咐,特地來跟娘子說句,今兒念您新婚,就不必去泠雨軒伺候用飯,待到明日一早麻煩您與大郎娘子一同前去。莫要晚了。」
女使在通稟過後轉身。
太史箏帶著疑惑的目光瞧向崔植筠,「婆婆的意思是,叫我明兒就過去?」
崔植筠知道自己母親那副德行,想必又是她亂猜忌,最後思來想去將錯處歸去了太史箏的頭上。
這回崔植筠沒去避開箏的目光,他壓低眉目說:「這事去不去隨你,你若不想去便不去,出了問題,我頂著便是。」
崔植筠擔著,是了解喻悅蘭,出於丈夫的責任。怕太史箏無故受氣。
他只覺旁人家的閨女,憑什麼要受這樣的氣?
這不公平。
可箏卻不這麼想,她總叫人出乎意料,「去去去,為何不去?怎麼不去?既然是婆婆的意思,怎能違背?再說人多吃飯多熱鬧呀,一定有趣極了,郎君就瞧好吧。」
幾房的媳婦都是想著法的躲,最後只有大嫂一個人任勞任怨,她倒想得開。崔植筠有些意外,而後依舊是那句簡單的:「隨便你。」
只是這次,他的臉上總算帶了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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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到銀竹雅堂,
女使婆子在瞧見小兩口後出言相問:「娘子,郎君。您二位是去休息,還是要用早飯?」
「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