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箏繼續正聲與其辯論,「婆婆,我不明白,咱們府中明明有這麼多按月拿工錢的使人婆子為何不用?偏叫兒媳當老媽子來伺候?難道說兒媳來伺候,就不用給這些婆子開工錢了嗎?難道兒媳們嫁來就是為給諸位長輩當使人婆子的?好不公平。」
「一派胡言,強詞奪理——」
「事事躬親,那是孝道,豈能相提並論。」喻悅蘭怒聲反駁。
太史箏偏要頂著得罪長輩的風險,鳴出那份不平,「孝道嗎?可媳婦怎麼覺得,您和長輩們好似都不太看重這份孝心?長輩們雖說沒有養育過大嫂嫂,但大嫂嫂為長輩們做事,可算得您們口中的事事躬親,如對雙親那般對待。但她做的這麼好,都沒有得到婆婆和長輩們的誇獎和認可,偶時還要受到些奚落。既然您和長輩如此無法認可,何不換人來做?」
箏言語和緩,不帶一絲強悍。她抬眼時,見橫眉冷目相對,可她還是要說:「想必只有換了二郎來,婆婆才真的能覺得順心順意,歡歡喜喜。」
好一個言語犀利的新媳婦,真是一物降一物。
從前這家裡,只有喻悅蘭教訓別人的份,哪還有別人怒懟她的事?
往後,熱鬧有的看了。
屋內人心思各異,唯獨倉夷站在紛擾之中,看著如光照拂她的太史箏。這是她嫁進這個家後,第一次有人願為她仗義執言,願為她出個頭。她望眼前人縱使背影單薄,卻撐著千斤力量。
喻悅蘭此刻怒火中燒。
她今日定得給太史箏立立規矩,省得日後,她如二房那靈山縣主般爬到自己婆母頭上胡亂撒野。
喻悅蘭拍了案,大道一聲:「豈有此理,男兒怎能行這婦人之事,你如此目無尊長,編排你的夫君,實在有損婦道。太史箏,從前你再如何任性,我不管。但你嫁進我崔家,就要守我崔家的規矩。今日我便要替你家,好好教你規矩——」
完了完了。
倉夷心下大呼不好。
太史箏反倒氣定神閒,臨危不懼。
箏的底氣,不全是她為太史氏的緣故,更多時候是因為對自己的看重。她已然想好了對策,大女子能伸能屈。喻悅蘭扒不了她一層皮。但今日這話不吐不快,明日她們也只會變本加厲。
可彼時,屋外卻猛地傳來女使一聲驚訝地喚:「媽呀,嚇死人了。二郎君,您在這兒貓著作甚——」
喻悅蘭的憤怒被打斷,眾人紛紛向外看,箏亦被這聲音弄得一愣。
誰?崔二郎?
這人不是說…不來了嗎?
第22章 夫婦
三刻鐘前, 崔植筠自太史箏離去起,便再無心入眠。
他起身坐在箏坐過的床邊,心緒百般難安, 滿腦子皆被憂忡填滿。
使人奉來的早飯, 他更是沒用兩口就撇了下。
窗外薄霧初開,枝頭麻雀落滿。崔植筠抬頭看去心道:眼皮亂跳, 總覺要出事,不若就去瞧瞧, 只瞧瞧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