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過頭,四方的院落囚困住屢屢天光,倉夷終究是被禮教裹挾的人。
她知自己不過是說說而已。
箏卻笑了笑。
可在她的世界裡,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人能被禁錮住的,只有自己,「那就一言為定。」
話題結束在這裡,銀竹雅堂還是一片死寂。
東屋那頭依舊沒有動靜,太史箏咽下蒸糕,這才問起:「忘了問嫂嫂,您來是有什麼事嗎?還是說得了消息,來瞧二郎?現下婆婆在裡面守著,您可要進去看看?」
「二郎?二郎怎了?」
倉夷疑惑著搖搖頭,「我原就是早起給植簡做了蒸糕,想著給你和二郎也分些送來。以謝昨日你替我說話,最後還叫你挨了罵。我這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可端著東西到了門口,我才想起今日你倆回門走了。只是一轉身竟瞧聽見你在這兒說話,我便又折了回來。」
「原是這般。」箏掏出手絹擦了擦手,安慰起倉夷來,「昨日的事,嫂嫂不必過意不去。那話是我要說的,事是我要乾的,皆與嫂嫂無關。」
倉夷聞言覺得心裡熱乎。待她順手扣起食盒,又隨口問了聲:「對了,你們今日怎回來的這麼早?是出什麼事了嗎?」
箏沒遮掩,原原本本將今日的事說給倉夷聽。
倉夷聽罷滿目擔憂,可這時候喻悅蘭再氣頭上,連她也不敢進去探望,「竟出了這樣的事。屋裡我就不進去了,婆婆本就不待見我,瞧見我更是鬧心。我還是等回去了燉些補品,明日給二郎送來補補。」
「也好,那就多謝大嫂嫂好意。」箏想她自己都被喻悅蘭趕了出來,倉夷也別再去自討沒趣。
這次,換三人並肩而坐,盯著東屋沉默不語。
接連進去送藥侍奉的使人,瞧見她們都是躲閃著離去,生怕被她們散發出的幽怨殃及。
「大嫂嫂,你說做人家的媳婦,怎麼就這麼難?比我從前在資善堂讀的那些古書還要難……我本不指望婆婆能喜歡我,畢竟我倆認識的時間不長,可最起碼也別這麼討厭我。若是能我敬著你,你愛著我,和諧相處。大家豈不都好?何必為難來為難去呢?」
箏又靠上門框,絮絮叨叨。
倉夷抱著食盒垂眸回道:「是啊,是挺難的。可其實婆婆這個樣也不全怪她,她這輩子過得也挺難的……」
「大嫂嫂此話何意?」
倉夷話鋒一轉,箏好奇的神情呼之欲出,浮元子豎起了耳朵想要偷聽。
倉夷卻沒抬頭,廊前的光影撞在通往外頭的露道上,她問:「二郎沒給你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