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鳳琴的處世之道……
言及此處,崔植簡陷入沉默,他凝眸於她那卑微的阿娘,忽而嘆了口氣。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放手,崔植簡卻說:「阿娘,你從小就教我們凡事要忍,兒也一直是這麼做的。可今日,兒不想忍了。一味忍讓換來了什麼?換來一次次的傷害?換來了他們更加的肆無忌憚?這個家都快被他們攪成什麼樣了?」
崔植簡的心情複雜,陶鳳琴陷入沉默。
沒有人懂,在這個家裡,老太太於他而言意味著什麼。如果沒有老太太,崔植簡現在將會做著不喜歡的勾當,這身甲冑也不可能穿在他身上。沒有老太太,崔植簡今日娶的將會是那個他不喜歡的女人,而非這個他一眼鍾情的女郎。是老太太成就了今日的崔植簡。如果沒有老太太,今日的崔植簡也將不復存在。
雖然眾人難以理解,可在人群之外,崔植筠望著崔植簡眸色深沉,卻將他讀懂。同樣身為父親的兒子,崔植簡反叛肆意。而他呢?就是循規蹈矩,被父親親手捏造出的那個。
所以,崔植筠是羨慕崔植簡的。
被壓制的心,藏在眼底。
鄒霜橋卻趁著混亂,悄無聲息拾起了那把注目已久的剪刀,不知要向何處刺去。然崔植簡的那把劍,不知何時到了崔植筠手上,瞧他細心洞察一切,在鄒霜橋俯身前走來,毫不猶豫地將刀柄抵上了她的肩。
「把東西丟了。」
崔植筠厲聲喝止,他猜不透鄒霜橋的動向,便只能如此。
鄒霜橋卻不屑嘲諷,她竟反手將剪刀抵去崔植筠持刀的手臂,威脅起,「崔植筠,你個讀書人,敢用刀嗎?」
「二郎。」箏憂心四起。
崔植筠卻淡定自若地看著臂上的剪刀說:「你可以試試。」
瘋子。
鄒霜橋蹙起眉。
一切就此陷入僵局,
然這破局的時機,無人知曉又會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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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春苑很靜,東邊的火燭熄滅一盞,崔植筠眼中就黯淡一分,可他卻擲地有聲地說著,「趁我好好說話的時候,把東西丟了。」
鄒霜橋不肯,也沒應聲,她眼神緊盯著掙紮起身的鄒霜桐。沒有一絲憐憫。
她在幻想,把她變成跟自己一個樣。
這樣才公平。
傲然視之,崔植筠望著鄒霜橋臉上早就乾涸的血跡,以及她眼中對鄒霜桐的怨恨,漸漸拼湊出了故事的全貌。可恩恩怨怨,糾糾纏纏,無休無止。人啊,為什麼總是放不下呢?
冰冷的刀刃貼近鄒霜橋的脖彎,崔植筠開口說:「鄒霜桐,你若現在放手,今晚的事就是家事,一切都還有挽回餘地。你就還有談判的資格,你能得到的,一定比現在更多。你若執迷不悟,這一剪刀刺出去,可就再沒辦法回頭。」
崔植筠沒在救她,他只想叫事情消停。
可苦澀的淚,卻順著鄒霜橋的眼角落下,一直刺痛著她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