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不力?」褚太后聞之發笑。
可話音剛落,她的表情便瞬間陰狠下來,「你也知自己辦事不力。那今日就是真的斷了你半條腿,也請不了你的罪。褚芳華,你是故意拿摔傷之事,與我作對嗎?你難道不知,如今是什麼時候?」
褚芳華大驚失色,
這些莫須有的罪責,她可但不得。
褚琦玉卻見怪不怪,她甚至抬手為自己添了杯茶,怡然自得喝起。
「妾身…妾身……」
褚芳華無從辯駁,她也不知老天爺為何總是不願與她站在一起。昨日禮部前那莫名地一摔,確實摔亂了她所有計劃。可那個當下,在痛苦與太后兩邊,她只有本能地選擇前者。
「妾身,豈能與娘娘作對。妾身恨不能為娘娘粉身碎骨,肝腦塗地——」
虛假的話聽得太多,就會變成嗤之以鼻。
褚太后推開宮人手端的杏花,幾步走到褚芳華面前,居高臨下,「我不需要你的那些東西,這於我而言,沒有半分用處。褚芳華,我只需要你,兌現你承諾給我的東西。這個要求,應該要比斷你一條腿,簡單的多吧。若是這點你都無法滿足完成,你說你於我還有何用處?」
互相利用,互相索求。
才是達成他們之間穩固關係的必要。
褚芳華斗膽舉目相看,她怎能放過這條大魚,她接著褚太后的話說:「娘娘的意思是……叫我重新捉婿?可昨日已過,哪裡還有合適的人選……」
褚太后眼眸流轉,與褚琦玉轉眸對視時,褚芳華便料到,二人已經在她來之前算計好了一切。
「自然是有。」
褚琦玉接過話茬,翻開擱置許久的名冊,將目光定在那二甲第一的柳愈庚的身上。
她不再裝作旁觀,而是直白言說:「若是按著原先的計劃,我爹贏過易家搶著那新科狀元,你們崔家就是搶個二甲末也無妨。不過如今叫易家搶了先,那這事,便不簡單了。今年依官家的意思,二甲第一,最低也能封個六品。所以太后的意思是,叫你找這柳家郎。」
「二甲第一?可我怎麼聽說此人,家中已有妻室?難不成太后是想讓我……」
「可停妻再娶,乃是觸犯元梁律的!」
褚芳華心有疑慮,她不是良心未泯,而是擔憂自己。可她現在卻是砧板上的魚肉,哪裡由己?
且看褚琦玉傲慢地丟下冊子,頤指氣使道:「那柳家郎我們查過,那柳家郎的媳婦,我們也查過。不過一介鄉野,無依無仗。他們面對的是我們褚家,能興起什麼風浪?僅是如此,你便怕了?二夫人,方才不是還說要為太后粉身碎骨,肝腦塗地?原都是些矇騙太后的話。你當是好大的膽子。」
褚琦玉的白臉唱得起勁。
褚芳華大呼冤枉,卻不敢輕易應話。
可眼前人卻並未予她退路。恩威並施,是這姑侄倆慣用的手段。只瞧半晌不言的太后,在掐捏好的時間伸手,溫柔地拉起跪地的褚芳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於杏花紛飛中沉聲落定,「凡人間之事,皆在人為。回去的路上慢些行,莫再跌跤,這一回——要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