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聲把糖壓在舌頭下,抿著唇不讓臉上鼓包:「我不,我就要叫這個名字。」沈厝從他有點皺起的眉頭和慢下的腳步看出來一點,人已經意動了,只是放不下臉面又找不到更合適的名字才在嘴上犟著。
不過猶豫了就好了,沈厝想了想跟上:「叫無聲如何,聲音的聲,不換名,我們只換個字,無聲,很符合你高冷清雅的形象,別人一聽這名字也不敢來招惹你了。」
謝無聲十分心動,聽到高冷清雅的時候還挺直了幾分背,再聽到不敢招惹後更是故作勉強:「聽著也不錯,那,就它吧。」
沈厝笑眯眯的去給他登記名字:「好,那你先去外門弟子的住宿那休息休息,我去登記完領了校服去找你。」謝無聲和他那時候臉上還有一點嬰兒肥,他板著臉故作高深也還是鮮衣怒馬的少年樣,站在那就耀眼的驚人:「那你快點。」
沈厝笑著目送他:「好。」
那次他們沒走同一條路,後來沈厝就再也沒追上過謝無聲。
沈厝搖了搖頭,把雜念從腦海里晃出去,他又摘了一把蒲公英揣進懷裡,隨意選了個方向離開,他這個死而復生的樣子方圓幾里的村莊都不適合他落腳,但凡遇到個認識他的人,怕不是要被當作妖孽亂棍打死。
步行三天,沈厝憑藉著一路的草木果子終於走到了一個邊城的小鎮,那裡風沙蓋天,黃揚揚的沙子磨皮,吹得沈厝這具少年的嫩麵皮都裂了一道又一道的小裂口,一路上沒遇到什麼水源,連嘴都乾裂的往下流血。
沈厝舔了舔嘴上的傷口,一股子腥氣,他像個小乞丐一樣入了城,這幾天他一路上都避著人走,如今到了城鎮裡,理所應當的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一樣什麼都要看看,路上雜耍噴火的,畫糖畫的,還有那種造型奇特,裡面點上蠟燭會轉的燈籠,都是沈厝見也沒見過東西。
小時候沒怎麼去集市上玩過,要和爹娘下地。後來成了外門弟子,每次下山採買東西都怕錯過謝無聲的約見,也總是急匆匆的來去,再加上那封閉的十三年,沈厝如今的見識還不如一個家庭稍微富裕的小孩子。
他見什麼都新奇,路過哪裡都要看上幾眼,但最吸引他的還是此刻正在他面前冒煙的大蒸籠,有他一整懷那麼大的蒸籠蓋頭被老闆娘一掀,白騰騰的霧氣夾雜著香氣撲面而來,沈厝離得不算遠,肉香,熱氣,濕氣混合著蓋在他的臉上,周邊都是嘈雜的叫賣聲交談聲,老闆娘放下蒸籠,拿著夾子嗓門洪亮的喊著:「兩個三文錢,您拿好了,吃好了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