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厝倒是多看了一眼修竹,然後靠過來安慰孔缺,主要是那一邊三個女孩靠在一起說著話,他們這些「臭男人」實在不好過去打擾。
「沒事的,修為並不能代表一切。你是好意心善,我們都能理解的。」謝無聲最是聽不得這種言論:「修為代表不了一切?」他轉身指著徐靈:「她若是沒有修為,能救了那麼多女孩?能封得了一個村鎮,不再讓更多的受害者出現嗎?」他轉身又指著小翠:「修為不重要,若是這個女孩有,哪怕只是孔缺的修為,她能一直躲在這深山老林中?能在誤會我們的時候只有條求饒的路嗎?」
「若是沒有修為,沒有能力,現在我們面對的不只是一個徐靈,是更多的千千萬萬枉死的冤魂。」
他的話語真實而殘忍,孔缺都忍不住順著他的邏輯想,若是他們能強一點,再強一點,更早的察覺真相,是不是就不會讓那些壞蛋逍遙法外了那麼久。
沈厝好像回到了十三年前,回到了面對謝無聲的質問無能為力的時候。在無人接觸的十三年中,沈厝無數次反反覆覆的想過這個問題,修為就那麼重要嗎?
現在的事實,過往的經歷都徹底的向他透露著一個殘酷的真相:修為就是有這麼重要。
「瀘溪的人沒有修為,他們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卻用自己對於我們而言微不足道的權利,害了一個又一個的人。那些跑出去的女孩,她們也沒有修為,可是她們也憑藉著我們以為她們沒有的勇氣,自己跑了出來,你修為高,能力強,那世間不平之事猶如過江之鯽,你為何不持劍平江?你為何沒在這件事有苗頭之前就將它扼殺?」
「修為是很重要,可是對於那些修不了道的大多數普通人來說,難道修不了道他們就要去死嗎?你站在頂峰去鄙夷螻蟻的生活,謝無聲,高高在上的生活過久了,你就不是與天爭道的凡人了嗎!」
沈厝的話擲地有聲,鏗鏘有力,實際上面對怒氣衝天的謝無聲的時候,他握緊的拳頭裡全是冷汗,孔缺在旁邊都睜大了眼,他實在不敢想在船上唯唯諾諾,被謝無聲瞪一眼都抖著腿要吐的人,現在就因為幾句話就敢和那個煞神面對面的吼。
孔缺著急忙慌的去拉沈厝:「好了好了,」他先看看謝無聲:「你說的有道理,這地界弱肉強食,不強的都很難活下去。」然後立馬按下又要說些什麼的沈厝:「對對對,你說的也很對,有靈根修道的人少之又少,千萬人之中都出不來幾個,這個世道還是得看那些平凡人去治理。」
兩邊的水艱難端平,孔缺難得當一次和事佬,腦門上都緊張出汗來了,這邊勸兩句,那邊哄兩聲,忙得分身乏術,修竹倒是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眼見著謝無聲那張破嘴又要說些什麼在理不中聽的話,他才張口:「好了,這件事站在哪方說都有理,只是現在別吵了,想想怎麼解決瀘溪這件事吧。」
謝無聲正好被堵了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其實也沒想再說些什麼,只是,只是這個人剛剛站在那梗著脖子,實際上怕的眼底都漾起水光的人,那倔強又無措的樣子讓人太熟悉,太熟悉了,他甚至忍不住向前了一步。
修竹的話把他拉回了現實,謝無聲冷哼一聲轉過頭做出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模樣,來掩蓋自己剛剛的無意識展露的失神。
修竹站出來主持大局:「我和謝無聲去鎮上解決這件事。」他看向孔缺:「你帶著她們去之前住的地方躲一躲。」孔缺身上大多數的法陣都是用來對付鬼神精怪,和修為遠勝於他的人,面對著瀘溪這樣一群刁民,修竹實在不放心他跟著去。
更何況留一個人跟著去小翠之前口中說的住所,還能偵查一下她們之前的話是否有假,孔缺和修竹出過幾次任務,非必要修竹不會讓他和自己分開,聽到修竹的話便明白了自己又是有任務在身,他心裡吐槽修竹疑神疑鬼的,嘴上還是老老實實的答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