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厝都要轉過去的身又灰溜溜的轉了回來,就連手裡的燈籠都垂了下來,他們住在二樓,需要一層一層慢慢走上去,沈厝掌心都是汗,他是真的害怕,他那點不知道何處來的勇氣早在早上伸手推人的時候就用完了。
現在在沈厝腦海里來回閃現的全是,謝無聲看著他乾嘔的時候,想看著溝渠里的臭蟲:「再敢吐,就把你的舌頭拔掉。」的畫面,要不就是在一行舟上防賊一樣當著他的面,給自己的屍體系上尋魂鈴,就連逃亡的時候都各種嫌棄他拖後腿,添麻煩。
那還是自己從來沒有得罪他的時候。
而現在,沈厝一想到現在,就狠狠打了個抖,他重生至此還沒得罪過謝無聲就已經被威脅過八百次了,現如今他可是實實在在的把人得罪狠了,怕不是幾句冷言冷語就能打發過去了,說不定就是要把他騙上去找藉口狠狠打一頓。
思及此,沈厝撫上胸口按了按。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謝無聲已經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站在門口回頭看他:「怎麼不進來?」謝無聲不罵人不冷臉的時候,確實是翩翩君子,溫潤美人的樣子,衣袂翩翩,玉珏琳琅,然後沈厝被嚇出了一聲冷汗,他低著頭慫著肩唯唯諾諾的進了房。
謝無聲利落的合上門,把食盒往桌子上一放,乾脆利落的:「坐。」
在椅子旁邊猶豫了半天該不該坐的沈厝啪的一下就坐下了,他的動作完全是本能反應,可即便本能之下,他也牢牢記住了謝無聲在瀘溪林子裡嫌棄他粗鄙骯髒,他不想坐,可更怕惹怒對方。
於是坐是坐下了,可實際上他哪裡敢碰謝無聲的東西,只得小心翼翼的靠著椅子邊緣,屁股連三分之一都沒坐全,全憑著挺直的腰來平衡身體。
謝無聲竟然給他倒了杯茶,熱氣騰騰,提神醒腦的靈茶。
沈厝垂著腦袋雙手去接,謝無聲卻避開了他的手,把薄胎青瓷放在了他面前,沈厝收回手後捏著衣角便不動了,他的蝦燈放在一旁,謝無聲好似無意的問:「喜歡這個?」
該不該喜歡那,沈厝在這瞬間絞盡腦汁的想了想,最終還是老實回答:「給,給孔缺的。」他沒說回禮,怕被對方嘲笑這點破爛東西也好意思叫做回禮。
謝無聲又看了一眼,不,他看了很多眼,看得沈厝悄咪咪的伸出腳,帶起衣服遮住了大半青蝦燈,謝無聲視線被擋,抬起頭去看一直低著頭的沈厝:「你低著頭不累?」
沈厝哪裡敢說累,但也不敢不抬頭,於是微微抬頭,視線卻一直盯著謝無聲的腳邊,整個人緊繃的厲害,隨時防備著有什麼不對,他好立馬衝出去:「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謝無聲被他客客氣氣又疏離的語氣弄的一愣,這是沈厝進來以後主動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他有事又不想說事,偏過頭輕咳一聲:「怎麼不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