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聲生了火,烤了兔子和魚,還有沈厝之前在鎮上買的餅,他沒怎麼做過這種事,肉上都被火烤的黑乎乎一層了,可法陣生的火還是旺旺的,散了的長髮未曾束髮,發尾還泛著紅,穿著昨天的舊衣,手上不知從哪蹭了兩道黑乎乎的灰,站在火堆旁,頗有點手足無措的可憐感。
只是沒怎麼有人敢真的上去可憐他。
沈厝自然也不敢,他重新種上花後,連看都沒往那個方向看一眼,又和被看守的犯人一樣躲進了山洞裡,他躲得及時,自然也沒看到從林子裡走出一位素衣長者,蒼梧看了眼火旁的兩坨黑炭,嘆了口氣,揮手滅掉了火陣。
「飯不是這麼做的,小火慢燉才能出滋味。」他在說這頓早飯,又像是再說其他,謝無聲把手搭在兩旁,失魂落魄至有些呆愣的站在旁邊,蒼梧實在看不下去了,他為這大弟子嘆的氣一年加起來都比他前幾百年犯愁之事都多。
「你看看你這樣子,魂燈明滅繞黑,半入魔狀態,我連夜按照魂燈指引尋你,你竟,竟然因為這種,小事,道心不穩,險些入魔,你讓為師說你什麼好!」他甩了張手帕過去,頭一次重言:「看看你這落魄的樣子,你是入魔,又不是失智!」
謝無聲接住那張手帕,先去擦了擦臉上,他看不清又不上心,只是胡亂的擦了兩下,蒼梧凌空點了一下他的右臉:「你說你去入世招魂,修為大損的情況下我也讓你去了,只怕心魔纏身,你倒好,出來短短几月,不說心魔了,倒是直接入魔了。」
他向前一步奪過謝無聲把臉都要擦破的手帕,覆在臉上的青黑上一抹便掉了,又丟到人手裡:「把手也擦擦。」謝無聲低頭垂眸也不吭聲,蒼梧說什麼便做什麼:「我聽修竹說了你們此次所遇之事,事情處理的頗為妥當,只是,」他看了一眼山洞:「怎麼又帶上了三個凡人?」
謝無聲用擦劍的力道蹭著手上的青黑,就是一副犯了錯但死不悔改,絕不開口的倔小孩模樣,這幅模樣蒼梧見的次數多了,起先自己也氣得不行,如今被磨的也懶得搭理他了,當年之事,若他有一分聽勸,如今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模樣。
徐娘她們聽到外面的動靜,也都走了出來,蒼梧一頭華發卻是少年人模樣,面容稚嫩而眼神滄桑,搭眼一瞧便知此人不凡,徐娘見他像是情緒穩定的人:「你也是仙門之人嗎?」
蒼梧略一點頭:「吾乃無聲之師。」
徐娘和小翠都趕緊行禮,沈厝也在兩人身後彎腰施了一禮,他自然認識這人,謝無聲的師父,如師如父,謝無聲的一身規矩修為,皆是此人教導的,是個極好的人,他再惱謝無聲,也不會對他的師父無禮。
蒼梧受禮:「你們這是要去何處?」
小翠接話回答:「這位是徐娘,要回三冠鎮,我叫小翠,想修仙,於是謝仙人帶我回宗門查驗是否有天賦,這位是,」
沈厝搶了話:「我是沈歡,只是同行一段路,本想送小翠去仙門,既然您是謝仙人的師父,想必自然有移山倒海,不知可否送這兩位先行回去,這樣我也不必再叨擾謝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