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厝仍舊在好聲好語的解釋:「我不是對你好的那個人,我上山的時候你還沒來無量,我沒有太見過你的,我不是他,可能你還認不出我們兩個,」我是十三年前你們討厭的那個人。
沈厝突然意識到一個不對勁的地方,他催動著猛然僵硬的舌根發問:「你,是如何得知我是沈厝的?」
塵陽看著他突然大變的臉色,慘白的好像死人的面色,更何況他見過許多次這個人躺在謝師兄懷裡的樣子,軟塌塌的很荒誕無力的樣子,他有點被嚇到了,手揣的更緊了一些:「我,我怎麼會不認識你。」
「我們見過許多次。」
沈厝劈手拉過那隻剩個盆底的水盆,水波飄蕩,映出一張扭曲失真的臉。
沈厝的臉,原原本本沈厝的臉。
「啊!」破聲的尖叫嚇跑了扎著丹鶴羽毛塵陽,他哇哇的哭聲為這間屋子更增添了一分驚悚。
沈厝用力將銅盆甩了出去,短短的指甲在他長久不見陽光的麵皮上劃出痕跡,血液好像還沒重新流動,只割出一道道稜子:「我不是沈厝,我不是沈厝!」
他扯開那件中衣,薄薄的羽蟬根本擋不住任何肌膚,他在光滑的胸膛上摸不到任何疤痕,那裡白淨光潔,好像從未有一隻手從這裡穿過,也沒在這留下一個碗口大的空洞。
沈厝的指痕一道道從小臂上划過,疼痛讓他保持清醒:「我不是沈厝,我不是沈厝。」
他赤腳踩在地上,長發被樹杈勾掉,慌不擇路的在這條他走過許多次熟悉又陌生的路上,撞到了一個兩個,很多個看起來和他很熟悉,可他從未見過的師弟師妹們。
「沈師兄,許久未見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沈師兄,如何披頭散髮,衣冠不整,我這還有鞋子,你先穿上。」
「沈師兄小心,這邊青石板會劃傷人的。」
「謝師兄不在這邊,我記得他不用上早課的。」
「沈師兄。」
「沈師兄。」
「沈師兄!」
無窮無盡的呼喚,數不清的生面孔,所有人焦急而關心的心情,卻沒有一個是給沈厝的。
沈厝突然停止奔跑,他身邊的人都圍了過來,給他披衣服的披衣服,穿鞋的穿鞋,甚至還有用玉板給他臉上擦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