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厝修為不如你,腦子倒是比你這夯貨強不少,等你被他從結界中打出來,看我不把你壓在清靈台下苦修五百年!」
「事關重大,天下不平,將起大患,你轉頭就給我弄個封印陣,搶了人就事不關己起來,好好好,別被窩抓到你,抓到就把你骨頭打斷送到橫波峰給孔缺補身子!」蒼梧被氣到胡言亂語,一人足足在此處站到月上中天,連林里的鳥兒往這邊飛到一半都要緊急轉彎飛走。
抱著沈厝進屋的謝無聲,滿心滿眼都只有此刻懷裡面色蒼白,昏厥過去的沈厝,法陣隔絕了一切外聲,在這個地方,只有他們兩人。
簡陋的大床上鋪滿了厚厚的棉被絲綢,甚至上面還有整幾條的雪白皮毛的被褥,沈厝乾瘦的身子被輕輕放到床上,因著這番動作他微微側頭,半長的獸毛便遮了半臉,茅屋的溫度倒是適宜,無需給沈厝多加蓋被。
謝無聲便從床頭蹲下,搓了搓手後才去擺正了沈厝的頭,沒了生魂的滋養,這具肉體哪怕被謝無聲精心的照顧著,怕不運動造成肌肉萎縮,哪怕是抱著攙著,謝無聲也總是要讓身體見見陽光,吹吹風,但也不可避免的衰敗了下去。
曾經起碼還是一個健康的人,如今半張毯子便能將他裹住。
謝無聲割破指尖,擠出精血,抬起沈厝的下巴卡開他的嘴,一滴滴擠進去,他的修為甚高,肉體修復自然也快,每擠個兩三滴便要再次割開,倒不是捨不得精血,只是指尖連著心臟,血液最是純粹。
接滿半口,謝無聲在抬著沈厝的下巴,按一下穴位讓人咽下,看著沈厝喉嚨微動,乖乖咽下那口精血,謝無聲才算是放下半顆心,他站了一站,又去旁邊弄了個茶碗,灌了半碗沒什麼靈氣的清茶,抱起沈厝上半身餵了半口,他沒怎麼伺候過人,茶水順著嘴角溢出。
謝無聲忙墊了手帕:「漱漱口,漱口就不難受了。」折騰半晌,這碗水總算是給沈厝漱完了口,沈厝領口還好,零星幾個水漬,謝無聲濕了半袖,他用靈力烘乾,不敢坐在床邊,便蹲在一旁,正好面對著沈厝的睡顏,索性席地而坐。
長指勾了勾發黃的發尾,謝無聲不知那裡摸出一把檀木梳,一縷一縷給沈厝梳著發尾:「等醒了就不痛了,怪我,沒料想到你的魂魄如此排斥這樣的軀體,竟然差點脫魂,不過沒事了,」他輕輕拍了拍沈厝的衣角。
「沒事了,這些精血抹去了我的氣息,溶進法陣修補你的身體,等你醒來,就不會再如此難受了。沒事的,沒事的。」他喃喃自語,安慰的不知是沈厝還是自己。
他就這麼坐著,看著。
看著失而復得,依舊不屬於自己的寶物。
燈籠花的花粉飄進來,一點點微光,它打著旋兒落下,碰到塵土便滅了光,謝無聲就在這明明滅滅中緩慢的,怕驚擾了月下螢火一般,寸寸低下了頭,髮絲交纏,他的額角虔誠的靠在了那塊裸露的皮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