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還沒入社會的愣頭青,謝之臨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委婉,直白地讓人發笑, 又有些莫名的感動。
果盤被推到了角落,邊榆夠了兩個橘子過來。
電視聲音不大, 但也挺擾人思路的,可謝之臨即沒有讓邊榆小點聲,也沒有戴上耳機, 安靜地看著自己的東西, 說是陪著就真的是在陪著。
氣氛逐漸變得安逸,邊榆靠在沙發上又開始打起瞌睡。
謝之臨寫字很快, 沙沙聲里不是有鍵盤敲擊的聲音, 書翻了一頁又一頁,漸漸的,他的動作慢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撇了眼沙發上的人, 發現那裡坐著的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了過去,手裡還抱著抱枕, 頭則是歪向一邊,姿勢看起來並不舒服,呼吸也有點沉。
謝之臨放下筆,慢慢拿起遙控器調低了電視的聲音,而後起身進屋拿了條毛毯,動作間邊榆動了動,睫毛顫抖了兩下但是最後沒有徹底醒轉,而是順著謝之臨的動作躺了下去,躺在沙發上,蓋著毛毯很快再次睡沉。
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走著,謝之臨不再動電腦,甚至連書本上的字都再也看不下去,撐著腦袋看著邊榆的睡顏發起了呆。
邊榆睡著的模樣出乎意料的乖巧,桃花眼合成一個溫柔的弧度,面部跟著少了鋒利,略長的頭髮柔順地垂在了抱枕上,而後邊榆動了動,半張臉埋在毛毯之中,高挺的鼻樑成了支撐,在毛毯邊緣留了稍許縫隙,然他不至於呼吸困難,又能沉浸在被毛絨包裹的溫暖中,於是邊榆的表情更淡了,連帶著眉宇間逡巡許久的有陰霾也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謝之臨手指動了動,不受控制地想要觸碰,卻在食指即將接觸前停在了半空,無人之地,謝之臨差點沒有控制住自己忽而纏綿的思緒,尤其是這些時日裡愈發鮮明的某種感情讓他在面對邊榆時不再像從前那樣置身事外,更沒辦法擺正自己的位置,他知道自己在邊榆的心裡不過是個可憐蟲,或許連這點地位都沒有。
不知道從何時起,謝之臨貪念邊榆的可憐,甚至覺得只有這樣才不會輕易將他拋棄,因為一旦拋棄,他們這樣身份懸殊的兩個人就再也沒了交集。
所以謝之臨即便知道自己心中生根發芽的是什麼東西,卻也不敢明著表現出來,他盡力偽裝自己,在所有人享受大學時光的時候努力再努力,說到底他是個有欲望有野心的人,從來都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而他在邊榆面前所表達出的乖巧,不過是刻意下的偽裝,妄圖長久在邊榆身邊占據一席之地,就像現在這樣。
謝之臨從來沒問邊榆的情況,意氣風發也好,失意落寞也罷,事業家庭感情各方面的事情謝之臨都沒有開口,可他會看會聽,電視新聞各處都有邊家的傳聞,都有邊榆的花邊,真假參半即便謝之臨拼盡全力也很難拼湊出完整的事實來,可這些也不過是謝之臨為了留在邊榆身邊所做的準備,最終不管邊榆是真的落寞了還是陰謀論算計著整個邊家的財產,好人壞人都無所謂,那都是外人對邊榆的評價,在謝之臨的心裡邊榆就是邊榆。
謝之臨最終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收了手趴在茶几上靜靜地看著邊榆,不知道看了多久,眼睛酸了都沒有移開視線,這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不是很重,但是在分外安靜的屋子裡顯得尤為清晰。
謝之臨看見邊榆的眼皮動了,他趕忙起身大步走向門口,在下一次敲門聲響起前他拉開了房門。
門外是意料之中的人,謝之臨皺著眉頭問:「小蘇總是有什麼事嗎?」
之前他回來的時候就在門口見過蘇珉沅,那時的蘇珉沅安靜地靠著牆壁站著,沒有跟謝之臨打招呼的意思,謝之臨也好像沒有看見他,自顧自地開門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