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抱抱他,不去摸摸他的头发,不去陪他一起出门散散步、兜兜风,就让这两年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
这两年就这么过去。
他看见角落里的、半透明的影子,这是留在这间小卧室里的最后一个碎片。
庄忱做小殿下的最后一天。
十六岁的小皇帝躲在墙角,抱着膝盖,脸色白得透明,身上只穿着最单薄的白衬衫。
小皇帝捂着耳朵,脖子上的荆棘戒指碎了,被他在手里攥着,割破了手掌和耳廓,殷红的血躺下来。
骄傲的、漂亮的、鲜活到不行的少年,蜷在冰冷的墙角,自己抱着自己,看着不远处的皇冠。
“这是……什么意思。”
小皇帝轻声问:“我爸爸妈妈呢?”
第28章
凌恩的眼前泛起黑雾。
星板尖锐嗡鸣, 接触他皮肤的部分仿佛生出尖刺,这些尖刺从他的手指扎进去,毫不客气地豁开沿途血管。
凌恩尝到胸腔里的血腥气,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沙哑、生硬、干巴巴得要命, 任谁听了都只会把这当做无动于衷:“……阿忱。”
他跪下来, 用身体把那顶皇冠暂时挡住, 把斗篷遮在它上面。
星板暂时吸收了足够的能量,即使没有精神力维持,那道半透明的影子也能听见他的话, 能被他触碰。
“阿忱。”凌恩盯着那些伤口,低声问, “疼不疼?”
没人回答他,他眼前的、十六岁的庄忱在发抖。
血沿着小皇帝的手臂不停向下淌,有一些被白衬衫拦住, 有些滴在地板上。
……这又是句根本没有必要问的废话。
他总是这样, 该问的时候不问, 不该说的时候,又永远学不会闭嘴。
就是这样, 就是因为这样——他从不能减轻庄忱的痛苦,又在这些痛苦原本就在肆虐的时候, 用新的话加深它们。
凌恩不再贸然开口, 把口腔里弥漫的血腥气咽下去。
他尝试着取出一块绒布, 想暂时接过那枚碎裂的荆棘戒指, 等过一会儿把它们修好了, 再还给庄忱。
戒指碎片的边缘过于锋利,已经将紧握着它们的那只手割得全是伤口了。
……他一伸手, 小皇帝就向角落里更深地躲进去。
少年的影子蜷缩着护住戒指,盯着他。
那双漂亮的黑眼睛里,满是恐惧、警惕、不安,看向他的视线,透出强烈的抵触和陌生。
凌恩从未在庄忱眼中见过这种视线……即使是在他做了最错误的事、说了最该死的话、犯下最无法饶恕的罪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