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宿曾經自嘲的想過,沒有什麼會永遠陪在自已身邊,但是這份撕裂靈魂的痛苦倒是日日夜夜折磨著他,從不缺席。
挺好笑的。
他蜷縮在床榻上,放空著腦袋,半透明的精靈身體被梵文侵占,變成了金色。
恍恍惚惚間,他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叫他。
「黎宿,黎宿……」
那聲音一直在叫他,從一開始的輕聲細語逐漸變得放肆起來。
「黎宿,黎宿,黎宿……」
誰啊?大半夜的叫魂啊?!還沒完沒了的,黎宿有點煩。
可是很快,他的煩躁就一掃而空了,因為那人說:
「好孩子,你想擺脫身上的這些梵文嗎?」
那人的聲音溫柔,寵溺的在耳邊響起:「我可以幫你。」
「真的嗎?」黎宿愣了一下,然後翻了個白眼:「我不信。」
連他師尊,堂堂的玄寂仙君都無法做到的事,這個人怎麼可能做到?
黎宿費力的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是熟悉的房間,空無一人。
沒有人,難道是自已痛傻了產生的幻覺?
「我可以幫你。」
「我知道你不甘心。」
不是幻覺,那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想變強,想重新拿起劍,你明明是天之驕子,最後卻變成了這樣一個苟且偷生的病秧子。」
「你不想成為師門的負擔,你想保護他們。」
「你不想死,你想等那個在雪原沉睡的雪妖再次甦醒。」
「你想修煉,想變強,想好好活著,可是你快要死了,這些都只是你的妄想。」
「閉嘴!」黎宿的臉沉了下來,「你怎麼會知道阿雪的事?」
那道聲音拽著他的意識陷入一片黑暗,很快,無數金光亮起,有人自一片金芒中走出,一身白袍,看不清臉。
「我為什麼會知道阿雪的存在?」
「因為我一直存在於,」那人鬼魂一般飄過來,輕輕點了點他的胸口:「你的心裡啊。」
身上經年累月的痛苦在白袍人的動作下散去,沒有了那種經脈灼燒,神魂撕裂般的痛,身體難得的變得輕盈起來,傷痕累累的魂魄罕見的得到了一時的寧靜。
黎宿看向了那白袍人。
白袍人似乎也在看著他,親昵的纏上來,他輕輕掐著黎宿的脖頸,在他耳邊說:「我知道你所有不甘,所有痛苦。」
「我一直陪著你的。」白袍人說:「世界上沒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