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景在住院部樓下停下腳步,轉向陸淵說:「謝謝,壽星今天辛苦了。」
與接到沈母電話時不同,池景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常,白皙間透著健康的粉,在暖黃色的路燈照耀下格外好看。
帶著些微涼意的夏夜晚風自兩人中間的空隙穿梭而過,風裡帶來醫院內栽植的紫薇花的清新香味。
陸淵垂眸看著池景,覺得不管是池景此刻含笑看來的眼神,還有那帶著一絲玩笑的話語,都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親近之感。
雖然這股親近可能連池景自己都不曾察覺。
陸淵心底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他打從心底慶幸之前沒有動手強行綁人,否則他現在賣面對的很可能是池景厭惡恐懼的眼神,哪裡還有現在的自在相處。
陸淵揚唇問道:「那池醫生準備怎麼獎勵我?」
之前陸淵總是叫池景池醫生,自從改叫小景後,再喚他醫生,池景心裡就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那種感覺很奇怪,池景不知該怎麼形容,只覺得這三個字再從陸淵口中說出來,順耳之餘,心裡好像有一種什麼東西怦然炸開的感覺,總之他的心情是愉悅歡喜的。
池景從隨手提的袋子裡摸出一個丑橘:「給,獎勵。」
陸淵笑起來,接過去說:「多謝池醫生。」
兩人回到病房門口,就見病房的門半掩著,屋內傳來沈聰的聲音,他說:「爸,我也有錯,以後我們一起改。」
池景跟陸淵對視一眼,看來這場意外讓他們父子都打開了心結,也算是一件好事。但是父慈子孝的畫面並沒有持續太久,沈家父子倆很快又拌上嘴了。
沈聰用右手捏著眉心說:「爸,你覺得我不回去沒人繼承家業浪費,你到時候就捐了,去蓋小學,去救助那些貧困的病人,做慈善,總之你做什麼都行……」
沈父說:「我就是這樣想的,我告訴你,這錢我是一分也不留給你」
沈聰一臉無語,他本來也沒想要。
安靜了一會兒,沈聰又說:「爸,能商量一下嗎,以後你心裡怎麼想的就說出來,不要那麼彆扭,像剛剛那樣挺好的,你總得讓我感受到愛。我感受不到,你說再多,那都是自我感動。」
沈聰深知他與父親之間的問題根源,現在正是好時機,一口氣說開了是最好的。
沈父回想起得知沈聰出事時的心情,平時著急暴躁的脾氣也有所收斂,現在聽沈聰這樣說,第一次意識到沈聰並不是在挑釁他作為父親的權威,而是在跟他商量。
沈父看著兒子堅毅的面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沈聰早在不知不覺間長大了,他早已脫離父母羽翼的庇護,成為了有主見,能夠獨當一面的大人。
為人父母,該在孩子長大後,學會體面放手,讓孩子自己去飛翔。
等到哪一天,他飛累了,回頭看,會發現身後有一處溫暖的避風港在默默的守護他。父母從來都該是孩子的支柱,而不該成為孩子壓力和痛苦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