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心潔捏著指節的手一松,渾身的力氣仿佛突然一泄而空。她腿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雙眼呆呆地瞪著那被泥土糾纏的白骨之上。
忽然,她微微一動,好似骷髏一般移動著脖頸,將視線投遞到了旁邊的老人身上。
張奶奶渾身顫抖,頭冒虛汗,眼神發直,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頭微微一偏,對上了張心潔投來的視線。
「奶,你早就知道了。」這是一句肯定句。
張奶奶渾身一怔,那雙蒼老的眼眸里湧出痛苦淒楚之色。
「不......潔啊,我......對不起,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張心潔嘴角輕微的撇了撇,發出了一聲似有若無的嗤笑。不想,不想,太好笑了,實在太好笑了。這麼多年了,她無數次問起媽媽的去向,換來的只有爺爺的暴怒,大聲的辱罵。還有奶奶對媽媽喋喋不休的指責。
她甚至真的相信了他們,原來一切都是謊言嗎?一場徹頭徹尾,名為「謀殺」的謊言。
他們怎麼敢,怎麼敢這般理直氣壯,振振有詞?
黃麗娟飛快地飄到了女兒的身邊,抬手輕柔地摩挲著她的額角,眼裡都是心疼之色。
一陣忙碌後,白骨被完整細緻地包裹了起來,打算送到檢驗科進行dna對比。
這時,潘卓走到老人身邊,「張老太,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吧。」
張奶奶好像沒了精氣神一般,呆愣愣地望著張心潔,一動不動。
潘卓使了個眼色,便有兩名年輕警察將張奶奶扶起,打算一起離開此地。
張老太也不掙扎,隨著他們一起往外走,眼睛卻眨也不眨地看著張心潔,濕潤的水花默默浸出了眼眶。
「潔啊,對不起,別怪奶奶,別怪奶奶......」她的聲音隨著離去的腳步逐漸遠去,好似最後的吶喊。
張心潔一張臉慘白如紙,整個人搖搖欲墜,仿佛什麼也沒有聽到,她的目光注視著已經被裝進袋子裡的白骨,似乎要將那最後的印記刻進腦海里。
跟此事件有關的人都一同被帶回了警局。dna鑑定還沒有出來,張老太和張老頭嫌疑最大,不過張老頭已經精神失常,此刻正在精神科接受治療,幾乎也問不出什麼東西。
張老太很快被帶進了審訊室。
此刻太陽早已經下山,滿天的霞光照得路過的行人身上都是紫紅一片。
沈鏡站在警局外面,摟著胖胖輕輕地撫摸著。胖胖咂咂嘴,將下巴墊在沈鏡的胳膊上,半眯著眼睛,望著不遠處的霞光,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在沈鏡的胳膊上,帶起陣陣癢意。
沒一會兒,張心潔從警局大門裡走了出來,她神情恍惚,眼神呆滯,似乎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身旁還跟著一名女警,那女警低聲不知在跟她說著什麼。
隨後她點了點頭,那女警關切地拍拍她的肩膀,有些不放心地轉身回了廳里。
而黃麗娟寸步不離地跟在她的身邊,一雙眸子擔憂地看著她。只可惜,那被她注視著的人完全察覺不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