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說呢,這實在不是一個好地方。隧道逼窄壓抑,頭頂昏黃的燈光投下來,在粗糙的地面映出一道道令人膽寒的陰影。隧道兩邊仿佛蟻巢一樣的分隔出一間間四方牢室,簡陋又陰冷,在裡面待久了沒病也得有病了。
沈鏡從一扇扇鐵門前慢慢經過,心裡卻仿佛灌了一大坨冰塊,又冷又沉。原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竟然還有這樣一個人間煉獄。他仿佛自虐一般地一間間牢房看過去,昏黃的光影之下,那幾乎已經發黑的斑駁血跡潑灑在鐵門石壁上,昭示著這裡的血腥殘忍。
那些捲縮在陰暗的角落裡的身影一動不動,穿在身上的衣服早已經髒臭難聞,帶血的紗布凌亂地纏在身體上。他們有人睜著無神的眼睛,臉上都是麻木,有人滿頭冷汗,捂著肚子痛苦難忍。但無一例外,他們的瞳孔里都透著灰敗絕望。
他們的自由和希望止步在了那狹窄的一方牢籠之內,那扇冰冷醜陋的鐵門仿佛一隻嗜血的怪物將他們牢牢咬住,不得解脫。
沈鏡抖著手,心下的怒氣直線攀升,但好在還是保持了最後的理智沒有直接暴力拆卸。不能給罪魁禍首一絲機會跑出去,無論這傢伙究竟是誰,他必須死!
恰在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地哭叫聲,在這陰暗寂靜的隧道內顯得尤為驚悚。還不待他反應,便又聽到兩道粗糲的男人的咒罵聲。
沈鏡抿了抿唇角,朝著聲音過去,便看到了兩個高壯的男人正拖著一個少年走過來。沈鏡一眼就認出了那少年便是失蹤的何圭慈。
看到他還平安無事,沈鏡心下還是稍微鬆了口氣。
兩個男人拖著何圭慈走得飛快,熟練地穿梭在隧道里,很快在一個拐角處消失了身影。
沈鏡微微一動,最後又回頭看了一眼黑洞洞的牢室,轉身跟了上去。
沈鏡跟著他們七拐八拐,很快就出了隧道,短暫的光明之後,重新又走進了另一條更為寬敞的隧道。何圭慈的臉上一直掛著驚恐的淚水,雙眼瞪得大大的,呼吸急促。沈鏡有些不忍心,他大概已經猜到了這兩個男人要帶他去做什麼了。心底里升起了幾乎讓他窒息的憤怒。
當他們拐過一個彎時,沈鏡一頓,停下了腳步。他看了眼何圭慈,猶豫了片刻,指間一彈,在他身上打下了一道護身靈力,便朝著另一條隧道走過去。他轉身之時,何圭慈三人剛好碰到了迎面走來抬著擔架的另一組人。
很快,沈鏡便停在了一扇巨大的鐵門前,裡面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但卻有一股陰寒之氣裹挾著濃重的血腥腐臭之氣從裡面傾泄而來。仿佛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黑暗中冷冷地窺伺他,只等著他放鬆警惕時給他致命一擊。
沈鏡微微眯起眼睛,抬起了右手,指尖正要觸碰到冰冷的鐵門時,幽深的黑暗之中陡然射來兩道金光,仿佛兩顆巨大的燈泡。隨著這兩顆燈泡亮起,也驅散了鐵門內的黑暗。
沈鏡的瞳孔倏地瞪大,幾乎呆在了原地。這個牢室極為寬敞,滿地的白色碎骨凌亂地散落在各個角落,一些發黑的碎肉如泡沫一般粘貼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斑駁發黑的血跡一層蓋過一層,幾乎掩蓋住石頭原本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