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鏡飛近了窗戶,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兒飄了出來。看來五叔還是給他們開了藥的。
他往窗戶里看了看,這是一間小小的臥室。天花板倒吊著一盞老舊的五色花電燈,其中四個燈泡已經壞了,只其中一個燈泡還亮著,昏暗的燈光盈滿整個屋子,照亮了褪色的紅木地板。靠牆有一排老舊的同色衣櫃,床頭邊也擺著一張低矮的木櫃,抽屜半打開,裡面零零散散堆著一些小雜物玩具。這是間非常簡陋的房間,但勝在乾淨,可見屋子的主人的勤勞。
毛大嬸正從客廳進來,手裡小心翼翼地端著一個冒著微微熱氣的水杯。她走到床邊,將躺在床上的小女孩扶起來,水杯湊到她的嘴邊。小女孩眯著眼睛,齊劉海濕噠噠地貼在額前,兩頰是不正常的紅暈。
她配合地湊頭過去,還沒有喝上兩口,一陣劇烈的咳嗽就自她嫣紅的嘴裡噴出來。毛大嬸連忙將杯子移開,粗糙的手拍著小女孩的背部,嘴裡念叨著:「乖乖,不咳了不咳了,喝了藥就好了......"
小女孩咳得撕心裂肺,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胸膛劇烈起伏,仿佛要把心臟都從胸膛里咳出來。毛大嬸顯然心疼了,拍著小女孩後背的手也在用力,一張臉皺得仿佛一層乾枯的樹皮。
」吵什麼吵三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屋子裡傳來一個老頭的怒罵聲,毛大嬸抿緊了層層疊疊的嘴唇,轉臉也不甘示弱地罵道:「死老頭子就曉得號喪,亭亭咳得那麼厲害,你只曉得扯著喉嚨鬼叫,也不曉得過來看看。還睡覺,怎麼沒睡死你算了!」
「死老太婆嘴巴要爛哦,就是個咳嗽有啥子好操心的,哪個沒咳嗽過?你就是個勞碌命,那麼晚了還在那兒杵著幹什麼?你就讓她睡,睡著了就不咳了。這小娃娃恁不聽話,喊不要耍涼水,就要耍,現在怪得到哪個?你就等她咳,咳過了就好了!」
老頭子中氣十足,嗓門也大,一串話下來硬是要壓過了小女孩的咳嗽聲。毛大嬸眉毛皺的緊緊的,剛要罵過去,小女孩大喘了一口氣,終於停止了那似乎不間斷的咳嗽。
毛大嬸連忙順了順她的胸口,正要重新去端水杯,卻只見那小女孩突然抓了抓心口,張大了嘴巴,隨後低頭乾嘔了幾下,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隨即,嘴角溢出了一絲猩紅。這分明已經咳血了!
沈鏡心下一緊,立刻就沖了進去。
毛大嬸顯然也發現了,她豁地站起身,一把將小女孩軟倒的身子扶起來,嘴裡已經大聲喊了起來,「老頭子,快快,亭亭吐血了,快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