姰暖莞爾。
一時心下感慨,望著窗外萬里無雲的晴空出神。
這世上,也唯有他們兄妹彼此,是全心為對方考慮。
至於江四爺……
正想得入神,房門卻突兀地被敲響。
姰暖收回思緒,扭頭看過去,「進。」
林媽輕輕推門進來,「夫人,方才四爺來電話了,問及宋大夫過來的事,老奴如實說了。」
姰暖黛眉輕挑,「嗯,他說什麼?」
「四爺聽聞宋大夫一個人來的,便沒說什麼,問了幾句夫人是否安好,又說那邊牌局還得等會兒,又遇上了軍政府的幾個官員,晚上要約酒席,可能喝酒,回來得晚些,讓夫人不用等。」
姰暖眸底笑意漸淡,唇畔弧度淺薄。
「好,我知道了。」
林媽見她沒什麼吩咐,便又退出去帶上了門。
屋內再次趨於安靜,姰暖獨自坐在偌大的軟床上,緩緩斂下卷密眼睫。
他走時說了不會讓她聞到不喜歡的味道,可還是避不過又要飲酒。
她畫地為牢在這金絲籠里養胎的時候,他卻依然拉幫結派地去往燈紅酒綠處瀟灑肆意。
她不知江四爺的去向,也左右不了他跟什麼人在一起,做什麼事情。
姰暖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垂眼,素手輕撫自己鼓起的肚子,眉心緩緩蹙緊,心裡有些空茫茫。
她讀書,接受新知識,也憧憬未來。
江四爺從來不是她過去所喜歡的那類男子。
她喜歡的是性情相投溫文儒雅的謙謙君子,是紳士。
江四爺,卻是性情肆意說一不二的霸道男人。
他矜貴倨傲,需要女人乖巧依附。
她想同他溫情相處,時時得將自己放得比他要低,要賣乖哄著他,做他溫柔可人的解語花。
她竭力適應變化,接受她孩子的父親,向江四爺靠近。
可她溫順乖巧的時候,他站得卻總是比她高,並不會事事都遷就她。
她總待在他給她的『牢籠』里,這太被動了。
姰暖安靜地呆在房裡,一整個下午都沒喊人進來。
——
與此同時,雲寧城最大的茶館『啟順樓』里。
權貴子弟雲集,江四爺正在牌桌上贏得盆滿缽滿。
屋內陸續聞訊來了好些人,人頭攢聚,煙雲繚繞。
人人揣著攀附討好的心思,因江四爺又自摸胡一把,拍手稱讚大笑喝彩。
喧鬧鼎沸的歡聲笑語,險些都蓋住了茶館大堂內的吹拉彈唱。
卻沒料到,兀然『哐當——』一聲巨響,將滿屋子的鬧騰壓蓋住。
屋內瞬間落針可聞,所有人既驚訝又錯愕地看向門口。
身穿棗紅色騎士服的冷艷女人在幾十道視線的盯視下,一步一步走進門。
縈繞的煙氣爭先恐後地往門外涌,視線漸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