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姨太挺煎熬的,現在孩子住在軍醫院,病得厲害,她就更擔驚受怕,身體越發不好。」
「她來求我,想把孩子,送給我和江豐養。」
姰暖,「……」
薛紫凝,「她說了一堆好話,說我已經養了程兒,如果能再養一個大帥的孫子,對我只有好處,她也不擔心我會厚此薄彼,只要孩子能有好歸宿,她就是死了也能安心了。」
姰暖挺無語的。
蘇姨太難道不知道,薛紫凝的親生兒子,就是死在江戟手裡。
薛紫凝恨不能江戟死後都斷子絕孫,怎麼可能不厚此薄彼?
她還覺得自己給兒子找了個好歸宿。
「她病糊塗了吧?」姰暖說。
薛紫凝嘴角牽了牽,「說實話,我看到她病成那樣,還殫精竭慮地為自己的兒子打算,是挺動容的,真正做母親的人,都是那樣的。」
她頓了頓,又淡淡冷笑,「可我只要一想,那個孩子是江戟的,我就控制不住生出惡毒的念頭。」
「我想,如果方姨太真的有她說的那樣惡毒,不善待孩子,那就讓那孩子死在方姨太手裡算了。」
「我還想,要不就假意答應她,等孩子真的送到我手裡,我自然多的是辦法讓他夭折,這樣,我也算替我的兒子報了仇。」
姰暖靜靜聽著,沒有打斷她。
薛紫凝說到這兒,長長舒出口氣。
她抬頭,快速眨了眨眼睫,而後語聲透出幾分啞意。
「我的內心被仇恨和邪惡驅使,我一路上都在想,應該做哪種抉擇,是冷眼旁觀,還是親手弄死那孩子。」
「可我回到公館,見到程兒…」
她含淚笑了笑,「那孩子比剛到我身邊的時候,健壯了許多,他很愛笑的,也很黏我。」
「我抱著他,看著他那樣無邪可愛的笑臉,心裡所有惡毒和陰暗都煙消雲散。」
「蘇姨太的兒子,甚至比程兒小不了太多,他因為沒有得到很好的愛護,在病床上懨懨的可憐。」
「我又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我怎麼能對那麼可憐的小孩子,生出那樣惡毒的想法。」
「四弟妹,那一刻,我厭棄死了自己,我這麼惡毒的女人,怎麼配做程兒的母親呢?」
姰暖聽著她的話,看著她此時此刻淚意潸然的神情。
她感受到,薛紫凝大約是放下了。
放下了糾纏她很多年的仇恨,江戟的死讓她的恨意消減一半,而程兒則徹底治癒了她。
人能夠從自我厭棄和消極厭世後,重新再站起來,再積極光明起來。
這很不容易,很值得敬佩。
姰暖也心下動容,她靠過去,輕輕抱了抱薛紫凝。
「大嫂,你放下了。你同我說這些,是也希望那個孩子,能好好活下來的,是不是?」
薛紫凝含淚笑了笑,微微點頭。
「可若要我接納那孩子,我也實在做不到,我已經有了程兒,不想再要別的兒子。」
「也不確定,蘇姨太是不是說得都對,也許是她自己擔驚受怕,事情想得太偏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