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垂下眼帘,看著腳下的路,斟酌著該怎麼開口。
胡秀秀歪頭看她,「暖暖?是不是有什麼事?」
姰暖眼睫眨了下,細聲跟她說:
「四爺這趟回來,有兩個貴客,安排在哥哥私館那邊。」
胡秀秀點頭,「我聽說了。」
姰暖,「那個女孩子沒什麼好說,就那麼回事,倒是那個齊家的七少爺,十二三歲,現在他們都住在江公館,母親要請先生到家裡給他教功課,覺得反正是請先生,七少爺一個人也孤單,昨日來問我,月月要不是一起。」
胡秀秀站住腳,有點意外和茫然,顯然沒明白姰暖的意思。
「...月月在學堂那邊,融入得還不錯,畢竟是軍閥家的少爺,年紀也差得多,學識應該也差得遠,想必湊在一起,不合適吧?」
姰暖握住她手,抿抿唇:
「我直言跟你說,夫人想要我收月月做義女,讓她同這位齊家的七少爺培養些情誼......」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胡秀秀徹底愣住了。
「表姐,我是受到了壓力,四爺也不反對這件事,但我同樣有顧慮,你只要說不願意,我會去說服夫人。」
胡秀秀好一會兒沒能回過神。
姰暖也不催她,只與她挽著手在院子裡溜達了兩圈兒,就進屋上樓,想坐下歇歇。
樓梯狹隘,只容納兩個人並肩。
胡秀秀扶著她,眼睛瞧著腳下,擔心她肚子擋了視線,再不小心踩空。
直到在中廳里坐下,紅樓端了茶來,胡秀秀才神色沉靜的開口。
「暖暖,你知道我最後悔什麼?」
姰暖倚著腰後軟枕,看著她沒出聲。
胡秀秀說,「我最後悔,自己沒用,也沒出息,識人不清,還害了我娘和月月。」
姰暖粉白唇瓣微抿。
「如果不是因為有你和表哥,興許我如今已經是一捧黃土,還屍骨無存,月月...就更不知道會流落到什麼地方,吃多少苦,又是不是還活著。」
「表姐,別這樣說...」
「心裡話。」胡秀秀笑了笑,垂眼看自己的手,「我這輩子,就這樣了,能想到最安逸的日子,也便是眼下這般,但月月的人生才剛開始,我一直祈禱她千萬不要像我,要出息,要爭氣,日後要好好為自己打算。」
「不瞞你說,我也有私心,前些日她同闊闊一直在一起,姐弟倆感情那麼好,我免不了就想,日後連少帥都認她是表姐,還有誰敢欺負她?」
姰暖心下有所預感,她看著胡秀秀,輕聲問:
「所以,表姐你也同意了?」
胡秀秀牽了牽唇,「我只有月月了,我只想她過得好,如果她有用,代表她有資格能過得好,替我謝謝大帥夫人,還有少帥。」
因為承受過凌辱的絕望,所以才對權勢有更清晰的認知和嚮往。
作為一個母親,胡秀秀只希望自己的女兒,以後絕對不會承受她所承受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