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件了。」容晚玉揪出一件半新的丁香色短襖和素白色下裙,「秋扇,你幫我梳個簡單些的髮髻,只戴珠花就行。」
秋扇誒了一聲,上前將書冊遞給容晚玉,「遲先生書童送來的。」
容晚玉接過後一看,書皮上赫然寫著——《三字經》。
一瞬間,容晚玉以為遲不歸是送來羞辱自己這個不學無術的草包的,想了想他的做派,壓下了這個想法。
信手翻開,書冊似乎是抄錄的,但字跡工整宛若版印,每一頁幾乎都有批註。
雖只是開蒙之物,這些批註卻由淺及深,常有妙語慧思,不知覺,容晚玉半低著頭看了大半。
「姑娘,梳好了。」秋扇動作輕巧,很快完成,識字的她也認得那書冊,有些不解,「遲先生為何贈您一本開蒙之物?」
「這不是給我的,是給行哥兒的。」容晚玉抬起頭,取來紙筆,將這些日給遲不歸送去的藥膳方子寫下,「這個你再送去,就說,替行哥兒謝先生贈書。」
手撫過書冊上雋永的字跡,容晚玉有些失笑。
遲不歸一如她了解的那樣,看似溫和,實則分寸拿捏得極好,不肯欠人情,眼光也毒辣,一眼便知,自己的軟肋是行哥兒,才送來《三字經》換方子。
藥膳也好,對遲不歸的了解也罷,皆源於前世死後奇遇。
她病死前,一游醫曾替她治病,拿出一塊巴掌大的石頭在她額前貼了貼。
病死後,容晚玉發現自己五感俱在,竟然寄生於那塊石頭裡。
游醫似乎知道她的存在,將石頭作配飾掛在腰間,五年裡走遍大江南北,行醫問診,她一身醫術便是在那時學來的。
五年後,游醫忽然帶著她回了京城,本以為是給那位達官顯貴治病,沒想到看見的卻是遲不歸。
不再是容府門客,而是當朝首輔。
她被放在屋外,不知道兩人商議了什麼,再之後,游醫將石頭送給了遲不歸。
遲不歸也將她當做佩飾,隨身佩戴不曾取下,足足一年,直至他也病亡。
再醒來,便是十三歲時的容府湖底。
「姑娘,咱們該去前院了。」秋扇見主子出神,小聲提醒道。
容晚玉想起今日的好戲,振奮精神,留丹桂看家,帶著秋扇快步往前院正門去。
昨日,永寧侯府便差人來告,次日老太太要來看望一對外孫。
容束不敢怠慢,甚至請了一天假,掃榻相迎。
因翻找衣裳,容晚玉來的晚了些,正門處已烏泱泱站了一群人。
蕭姨娘和容沁玉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特別是容沁玉,畫眉描目,若雨後春芽,衣裳首飾也都挑了貴重的,生怕在侯府面前跌了面子。
「父親。」容晚玉款款至,只向容束行禮,對蕭姨娘視若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