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宅,安寧才可長順。嫡庶尊卑,長幼有序,是自古之道。繼承家業,當以嫡長為尊。」
席間,楊志文手握酒杯,喝得微醺,言辭咄咄。
其餘人或附和其言,或有賢者為先之語,大多老生常談,不足為道。
容束笑著捋了捋鬍鬚,未復其言,側首看向不發一言的遲不歸,「遲小友可有高見?」
自容思行向遲不歸進學,容束皆看在眼裡,以往連生人都不肯見的行哥兒,如今能穩心求學,實在在他意料之外。
他將遲不歸聘請入府,一是恩師所託,言此子學識心性皆為上乘,結個善緣;二則是見幼子冥頑不靈,氣走了數個老學究,想讓年輕的試上一試。
遲不歸能勝任此職,確實讓他高看一眼,偶與其談論,發現此子無論是學識還是見地都不俗,越發愛才。
楊志文見容束沒有答自己的話,反而去問一個才中舉的毛頭小子,心中憤憤,拂袖落座。
他比遲不歸早入府一年有餘,比其他學子更擅鑽營,摸清了容府的門路,捧二小姐的才名,蕭姨娘暗中照拂,日子好過不少。
念此,楊志文摸了摸袖中的香帕,想起對自己芳心暗許的佳人,又放鬆許多。
那遲不歸教書教的再好,也不過是個先生,自己日後若能做這容府的乘快婿,前程自然無量。
「承家業,是為延長者之志,古來立嫡長者有,立賢能者有,不憑下意,但聞長者之心。」
遲不歸跳開了眾人的思辨,卻以上位者的視角發表了見解。
此論看似脫題,卻正合容束的心思,不由得拍案叫絕。
他之所以站隊太子,也並非欣賞太子之能,不過是皇帝倚重,骨子裡還是保皇中庸一派。
「遲小友所言極是,當浮一大白。」
遲不歸從其意,舉杯共飲,垂目杯光,未盡之言在心。
但聞上者之心,上者之心不正,下位者莫不撥亂反正?
主君聊得盡心,作陪的門客們也奉笑臉,一時間到有些賓盡主歡的氣氛。
蕭姨娘慣常在外候著,摸著時辰,帶著下人來送醒酒湯。
「時辰已晚,妾身給諸位備好了醒酒湯。」蕭姨娘親手端起其中一碗,走向容束,路過遲不歸時,一個不慎,倒在了他的衣袖上。
「呀,真是對不住,妾身子笨重手也不穩。半夏,快帶先生去廂房更衣。」
小小插曲,並未引起容束的察覺,反而握住蕭姨娘的手,「楚楚辛苦了,如今你懷有身孕,這些事讓下人做便是。」
「妾服侍主君慣了,放心不下交給旁人。」
蕭姨娘柔情似水,應著容束的話,餘光看著遲不歸跟著半夏離場,內心竊喜不已。
席間熱鬧著,她也並未注意,除了遲不歸,還有一門客,也被一名不起眼的丫鬟引出了宴席。
估摸著過了半柱香時辰,蕭姨娘撫過容束的鬢角,「主君喝得也不少,不若去偏房小憩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