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後來......」於嬤嬤也想起了之後的波折,眼中神光不復,改了話頭,「總之,小姐所攜的嫁妝不薄,養活一個容府綽綽有餘,那些莊子鋪面絕不該只這些收成才是。」
容晚玉看著帳冊上連年的虧空,千絲萬縷,莫不指向一個時候,母親故去,蕭姨娘接管內院之機。
照這經營狀況,便是容沁玉與二皇子沒有勾結,容府也遲早是個被蛀空的死樹。
「我一直疑惑,蕭姨娘家中行腳大夫出身,掌管內院後,如何能讓這些心思各異的下人如此快服從。還以為她有什麼本事,原來是以身飼虎,拿著我母親的嫁妝去做人情,養出一堆貪婪無底的蠹蟲。」
帳冊上的問題,於嬤嬤早看出來了,不過藉此機會鍛鍊容晚玉理帳的能力,才沒有第一時間指出。
見容晚玉覺察也頷首附和,「不止如此。主君讓姑娘管內院之事突然,那管家也算手腳麻利,將帳冊收攏得極快,這才露出了破綻讓我們察覺。便如此,這些帳也有大半是假的。」
「高門大戶內,人口雜心思多,要養一池魚,這水便不得至清。但若這水太渾濁,一池魚亡也只是早晚。姑娘可想好了,接下來如何做?」
「接下來不是我們如何,而是那些暗處的碩鼠如何。」容晚玉扔開帳冊,轉了轉發酸的手腕,「這些爛帳不是一日能解決的,只需等那第一個冒頭之人,便可接連拔起。」
看著陪自己熬了幾個大夜的丫頭們,容晚玉暫撇煩心,轉而商量起了晚膳。
「近日越發天寒,吃銅鍋最適宜,讓小廚房備好東西,咱們一會兒一起熱熱乎乎地吃鍋子。」
到底丫頭們的年歲都不大,見有熱鬧可湊,自然歡喜,於嬤嬤也難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提規矩掃興。
「奴婢去囑咐廚房。」秋扇笑著應和而去。
丹桂也沒閒著,帶著知琴知棋去拾掇偏房,「鍋子味兒大,左廂房在風向下,在那兒吃不會擾了主屋乾淨。」
容晚玉也沒閒著,而是回憶起了當初在石頭裡,遊歷至西南地界時,當地百姓常愛的口味。
西南之地因地形常年濕冷,因此多食辣除濕,他們的鍋子不同京城,以麻辣見長。
雖然那時候容晚玉魂寄於石,但五感具在,游醫吃鍋子時把她饞得不行,如今有機會,定要滿足前世的口腹之慾。
如今容晚玉是掌管內院之人,廚房的人莫不巴結於此。
之前沒尋著機會,現下一聽大小姐要吃鍋子,哪怕是京城少見的辣味兒,也是立刻熬住起來,絲毫不見推諉。
「著煮料還需些時候,秋扇姑娘不如小坐片刻,歇歇腳。」管事的廚娘搬來炭盆,又從蒸籠里挑了幾樣熱好的點心,親自端給秋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