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國多有交戰,永寧侯府上陣父子兵,連打勝仗,終是澧朝漸占上風。
碩國割地求和,如今兩國已維持了數年的平和。
永義侯晏氏,永寧侯鍾氏,一北一西,戰功赫赫,民心所向。
那時候鍾衍舟還年幼,也是永寧侯府最風光的一段時光。
然而好景不長,先是永義侯被如今的田首輔揭發叛國之罪,再是永寧侯府老侯爺舊疾復發而亡。
這仿佛是澧朝重文輕武的起點,當朝最強大的兩個武將世家,一個滿門抄斬而覆滅,另一個男丁戰亡走向落魄。
「二叔戰亡後,原本三叔也想要參軍,接過父兄的遺志。」鍾衍舟提起這段往事,既有對先輩的澎湃崇敬,也有痛心疾首。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記得我娘和祖母說了一夜的話,到天亮就壓著三叔改了主意。」
「祖母說,戰場不得上,官場也別沾,走得越遠越好,走得越遠才守得住侯府的香火。」
容晚玉一直支著耳朵在聽,聽到這兒,她心中莫名有了一絲不安。
祖母的話,是讓永寧侯府當時唯一的男丁遠離一切權勢,仿佛是在規避什麼危險一般。
這未知的危險,甚至有可能會讓永寧侯府陷入覆滅。
「再然後,三叔就外出行商,最開始,兩三年都難回一次京,生意也並不好做。」
鍾衍舟醉醺醺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絲茫然,他也不明白,侯府到底為何成了如今的模樣。
「後來,三叔的生意越做越大,祖母想讓我同三叔一起行商,母親卻希望我改走仕途。」
「最終是母親說服了祖母,我也知曉如今侯府不如以往,受人輕視,既然三叔無法承擔這份責任,便只能由我來。」
醉酒之人說話容易顛三倒四,容晚玉好不容易從他口中聽到了完整的字句,一個字一個字地在心中反覆咀嚼。
說完了話的鐘衍舟,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忽然抬手重重地拍在了遲不歸的肩膀上。
「今日,之言,遲兄,切莫讓表妹知曉。」
遲不歸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容晚玉,先點頭應下,再問為何。
鍾衍舟眼皮開始打架,栽倒在飯桌前,說了最後一句。
「她夠難了,侯府是她的依靠,不該成為負擔。」
這一句話宛如一把刀,狠狠地戳進了容晚玉的心,讓她疼得發顫。
鍾衍舟連侯府的境況都沒弄明白,這話多半是外祖母告誡她的。
想起每次見到自己都樂呵呵的老太太,還給自己出主意撐腰,原來背後也咽下了許多苦,瞞著自己。
很快,廂房內只有鍾衍舟微微的鼾聲此起彼伏。
容晚玉一時無言,轉頭看向了窗戶。
窗戶緊閉,自然沒有什麼吸引人的風景,但是卻可以遮掩難言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