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好生休息……」
遲不歸見容晚玉提著藥箱,面無表情地闖入,清風攔都沒攔住,帶著微不可查的心疼,化作一聲嘆息。
「我一沒中毒,二沒生病,何需休息。躺好。」
容晚玉重生後,把過最多的脈,就是遲不歸的。
手腕的溫度,脈搏跳動的規律,熟悉到仿佛是扣著自己的手腕。
入手還是微涼,脈搏依舊虛弱,但又仿佛被堅韌的絲線吊起,維持生機。
容思行的毒血仿佛沒能將遲不歸侵染分毫,只因他體內的寒毒太過霸道,小巫見大巫,被吞噬消融了。
「還是老樣子吧?」
遲不歸輕描淡寫的口吻,不是當真看破生死,而是因為他這短短的二十年,實在見過了太多醫者,太多束手無策。
脈象依舊,毫無轉圜之象,依舊是一盤死棋。
從一開始,容晚玉就知道遲不歸的死期。
前生,教自己醫術的半仙都沒能治好他的病,容晚玉心底也沒有這樣的把握。
一開始她只將遲不歸視作日後會飛黃騰達的首輔,想要以恩換恩,讓遲不歸成為自己的助力。
所以她不在乎能不能治好遲不歸。
可如今……
容晚玉沒鬆手,撇開頭,口吻有些固執,語氣微微顫抖。
「你是不是還欠我一件必須做的事?」
遲不歸感受到獨屬於容晚玉的溫暖,從手腕上的一寸皮膚慢慢滲入。
溫暖到讓人眷戀,讓人不舍。
「是。」
容晚玉鬆開手,又覆蓋在遲不歸攤開的掌心上,沒有十指交扣,只是輕輕地重疊。
「別死,遲不歸。」
第132章 歷冬方知寒徹骨,也有青松罩霜寒
生而弱症,無數名醫言定,遲不歸活不過而立。
從遲不歸有記憶以來,很少有人向他提及死字,似乎不與他言生死,他便會躲過黑白無常的鉤鎖。
於遲不歸而言,知曉自己壽數不長,並非一件難以接受的事。
他心中有所求,更重於生命,反而能催促自己,抓緊每一日每一刻,只為死而無憾。
從沒有人,如此直白地要求他,別死。
遲不歸沒有收回手,反而屈起手指,從容晚玉的指縫中穿過、緊握,十指相扣。
他的眼神清亮,沒有一絲俗欲,冰涼和溫熱交纏,寒意更甚,暖意更甚。
就仿佛他和容晚玉一般,一個是身負沉疴的寒門學子,一個是錦繡燦爛的名門閨秀。
如此涇渭分明,所隔仿佛天塹。
「這件事,我......無法保證能做到,也許會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