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容晚玉第一次,在遲不歸的神情中看出緊張二字。
無論身處何地,面對何人,遲不歸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仿佛天下事盡在掌握之中。
「剛剛跑過?熱著了嗎?」遲不歸上前,遞出一方素帕。
容晚玉低頭接過帕子,卻並不擦汗,而是緊緊捏在手中,「聽清風說,你去內院尋我,怎麼在這兒?」
遲不歸無需低頭,只用垂眸便可看見容晚玉那撲閃的羽睫,一下一下,仿佛蛺蝶扇動翅膀。
略顯低啞的笑聲在他的喉頭含糊著,「你的女使說你不在,我便想在此處等你。」
「哦。」容晚玉乾乾巴巴回了一聲,下定決心似的,抬起頭來,直視著遲不歸的眼睛,「那你尋我,是為何事?」
「春暖無雪,沒法送你喜歡的冰雕。」遲不歸的聲音徐徐,如同頌讀詩歌一般娓娓道來,「京都年年冬雪,但以我的身子,恐難以和你共度幾年春秋......」
「我會治好你的!」容晚玉聽見他如此自輕,不由得想起了前世遲不歸彌留之際的景象,心中顫顫。
語氣篤定,心中卻沒有幾分勝算。
從她負責給遲不歸調理身子以來,已經換過數十種藥方,名貴藥材用了不計其數,也只能研製出在他寒毒復發時,勉強緩解的藥物。
這是重生以來,容晚玉遇見的第一個難以治癒的病人。
偏偏也是最想治癒的病人。
「我相信,不過請讓我說完吧。」遲不歸不想看見她露出那樣哀切的目光,伸出一隻手,隔空擋住了容晚玉的眼睛。
「壽數無幾,前路茫茫,遲某此生本不欲牽扯紅塵,奈何紅塵惹人憐。阿晚,知曉他們想娶你,知曉有人可伴你長久,我很嫉妒。」
一聲阿晚,讓容晚玉的心如堅冰化水。
「我本想,等到寒毒已解之際,等到大石落定之際,再向你表白心跡,可是事不隨人願,我亦害怕,連一聲容小姐都無法稱呼你,而要喚一句某夫人。」
「我遲不歸,孑然一身,形影相弔,生死難料,福禍難求,實非良配。」
遲不歸擋住容晚玉的手慢慢放下,雖然心中萬般不安,他也想看清容晚玉眼裡的情緒,有沒有一絲一毫,屬於自己的期待。
那是一雙眼眶微紅,如大霧彌江的眼眸。
「唯有一心,死生不負。阿晚,你可願意?」
容晚玉既想哭又想笑,一時間表情複雜,讓遲不歸不由得慌亂起來,拿起素帕去擦拭容晚玉臉上的淚痕。
「怎的哭了,是我嚇著你了?你放心,若你不願,我便......」
「你便如何?」容晚玉搶過素帕,胡亂地抹了抹臉,像一隻花了臉的小貓,鼻尖通紅,衝著遲不歸皺了皺。
「我不願,你不會求嗎?都說烈女怕纏郎,你一個讀書人,怎的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就要輕言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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